第7章 启程卖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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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墨和柳文静洗漱完,也上床睡觉。

依旧是两个冰冷的被窝。

徐墨没有睡意,也没有心猿意马,只是看着漆黑的屋顶,怔怔出神。

柳文静小心翼翼地问:“夫君,你不开心吗?”

“有点。”

徐墨眯着眼睛,轻声问道:“文静,你说这个天下,会不会有一天,变得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不再馋肉?”

“孩子们都有书读,老人生病都可以医治,大家不再担心兵荒马乱?”

“……不会。”

柳文静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夫君说的是天下大同,那是历朝历代,都没有实现过的。”

徐墨苦笑一声。

“也是,这个时代的科技生产力,怎么可能实现天下大同!”

“科技?”

柳文静疑惑不解,怔怔地看着屋顶。

半晌,她才低声说道:“夫君,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徐墨在被窝里一惊,连忙问:“哪里变了?”

柳文静小声地说:“以前,对浮生叔、大虎、二虎、大头这些同族兄弟,你从来不理不睬的。”

“现在,你对他们真好,眼里也没有那种瞧不起人的神色了。”

“对钱大富那种里长,以前你也看不起,但心里却害怕他们。”

“现在,你完全没放在眼里。”

“好像书上说的那样,对善人善,对恶人恶,对诡诈之人,就用诡诈之术。”

好细腻的心思。

徐墨有些惊讶,怔怔地问道:“变成这样,你喜欢吗?”

“嗯!”

“来我被窝?”

“嗯,夫君。”柳文静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

“不要叫夫君,叫老公!”徐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柳文静愣住了,“……不行!”她脱口而出,语气坚决。

“为什么?”徐墨追问。

“老公是称呼阉人的!”柳文静解释道。

“……老公称呼阉人的???”徐墨懵了。

“阉人历朝历代称呼都不同,官方称寺人、黄门、貂珰,尊称内官、内臣、中官、中贵;

蔑称内竖、阉臣、太监、阉人、老公,打阉人也叫打老公。”柳文静细细解释。

“……你怎么这么清楚?”徐墨没想到柳文静还知道这些。

“……小时候,有个道士路过我家,说我有凤命;父亲便将我当秀女培养,教了我很多的宫廷礼仪和忌讳。”

“凤命?”

……

翌日,天还未亮。

徐浮生已赶着骡车,将装满活鱼的大木桶拉了出来。五人整装待发。

柳文静拿着一个红布包,快步走到徐墨面前,塞到他手中,

“夫君,卖鱼的钱若是不够,就把这个镯子给当了吧!若是还不够,便去找我哥,他不会不管我的。”

柳文静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守好门,等我回来!”徐墨接过布包,沉声说道。

他轻轻理了理柳文静耳边的碎发,转身,迈步启程。

指尖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在脸颊上。

柳文静抚摸着被徐墨触碰过的脸庞,俏脸泛起一抹动人的红霞。

昨夜,两人依旧没有逾矩,只是相拥而眠,说了些贴心的话。

但现在的夫君,她真的好喜欢。

温柔,体贴,又暖心。

大虎、徐大头两人走在最前面,负责探路。

徐浮生赶着骡车,走在队伍中间。

徐墨和二虎则跟在车后。

这个时代不太平,尤其是在夜里,强盗土匪横行。

土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稍不注意,车轮就会陷进去。

徐浮生显然对夜路极为熟悉,五人一路疾行,倒也平安无事。

天色蒙蒙亮,远处,一座城池的轮廓,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前身去县城,都是坐牛车,从没步行过四十里路。

徐墨还没走到一半,两条腿就酸软无力,不得不爬上骡车。

而徐浮生、大虎、徐破虏依旧健步如飞,就连流氓徐大头也精神奕奕,这脚力,真是让科技时代的人望尘莫及!

五人终于来到了县城。

夯土城墙,围着一座青砖城楼,城楼之上,持枪守备兵来回巡逻,城门高约三米。

城门内外,两排持枪守备兵,两张桌子,两个监门官,戒备森严。

大虎、徐破虏、徐大头望着高耸的城楼,满脸震撼,徐浮生却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卖鱼骡车,入城一百文!”一个守备兵检查了一下骡车,懒洋洋地开口。

徐墨皱了皱眉,还是交了钱。

前身经常来县城,知道拉货入城需要交钱,货物不同,收费也不同,一车鱼以前是五十文。

上个月,新县太爷刚到任,入城费就直接涨了一倍。

守备兵放行,骡车缓缓驶入县城。

进了城门,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砖瓦房,零星散落着几栋二层小楼。

徐墨有些失望,这县城的模样,连前世的乡镇都不如。

不过,城内居民的穿着打扮,衣服款式和花色,确实比大徐庄的村民要丰富许多。

大虎、徐破虏、徐大头却看得无比激动,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乡下村民,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庄,去过乡镇的都不多,来县城的更是寥寥无几,来一趟,回去能吹好几年。

五人赶着骡车,径直前往东市,那是县城里专门的肉类交易市场。

大业城池,采用的是‘市坊’制度。

市,是交易场所;坊,是居住区域。市坊结合,街市分离。

市坊之间,用砖墙隔开,有严格的交易时间,到点就会封闭。

骡车来到了东市外面。

徐浮生说道,“还不知道现在的鱼价怎么样,得先去打听打听价钱。”他的语气沉稳。

徐墨看向身后的三人。

徐破虏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打听。

大虎也有些胆怯,不敢上前。

倒是村溜子徐大头,嘿嘿一笑,站了出来,“这事儿交给我。”他拍着胸脯说道。

没过多久,徐大头便跑了回来,将交易税、鱼价打听得清清楚楚。

交易税,是十分抽一。

小鱼,一斤能卖二十文。

两斤左右的鱼,一斤三十文。

三斤以上的鱼,一斤能卖四十文。

三斤到八斤的鱼,一斤能卖五十文。

八斤以上的鱼,一斤能卖六十文。

不过,这些都是死鱼的价格,若是活鱼,每斤能多卖二十文。

五人赶着骡车,驶入东市,找了个空摊位,开始叫卖。

还没等他们正式开张,八个眼神凶恶、流里流气的地痞泼皮,突然围住了骡车。

一个敞着怀,胸口露出一撮黑毛,豹头环眼的壮汉,双手抱胸,冷笑着说道,

“进庙烧香,见佛磕头,来了东市不拜码头,就想在这里卖鱼?谁给你们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