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徕听闻吴明全的话,不禁傻眼,光跟堂兄兰蔻打听家世背景了,未曾询问自己的物品都有哪些,压根不知哪些东西属于自己,万一拿错岂不难堪,当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吴明全还当他伤未痊愈,无法拿取,抓着他脚边那堆杂七杂八的物件,用地上睡觉的毯子一裹打结,便收拾好了行李,直接将魏徕的武器镔铁长棍扛在肩上,催促道:
“快走吧!”
吴明全内心对魏徕颇为喜爱,觉得魏徕能反杀匪军头目,足见其武力不凡,虽说后来力竭晕倒,可保不准是运气好呢,且全身上下仅有些皮外伤,除了头上那个大包,其余地方并无大碍。
这种既有运气又勇猛之人,留在身边说不准能增添自己的气运,当兵之人一上战场生死难料,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自己一命。
魏徕此刻尚未从穿越这事中完全回过神来,心想自己他妈也太悲催了,做个梦醒来竟到了北宋朝,最为关键的还是他妈这北宋末年。但凡有点常识都知晓,宋朝虽说经济繁荣、文风昌盛,几乎处处皆好,唯独军事方面过于孱弱,武将的地位更是极其低下。
先是被西夏欺凌,接着是辽国,完了又是金国、元朝,对谁都得纳贡称臣,屈辱之至,历史上著名的靖康之耻,连徽钦二帝都被掳走,耻辱得不堪回首。
最为知名的当属名将狄青、岳飞,岳飞更是冤死于莫须有的罪名,最令人纳闷的是北宋末年能臣名将不在少数,却始终未得重用。
武将的地位甚是低下,在朝堂之上毫无话语权,自己却穿越成最普通的小卒,内心着实郁闷。
魏徕闷闷不乐地跟着吴明全,边走边问道:
“小子初入军中,对军中编制知之甚少,能否请吴都头大人为小子讲解一番?”
吴明全一听魏徕发问,犹如打开了话匣子,欣然道:
“厢军编制与禁军相仿,分为军、营、都三级。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百人。”
“各级统兵官分别为:
军正、副都指挥及都虞侯;营指挥使、副指挥使、虞侯;都都头,马军称军使、副都头,马军称副兵马使,都以下分为两个队称军头;队之下分为五小队!小队称十将。”
二人很快来到亲卫营的三都一个营帐之中。
里面的士卒正是河边上幸存下来的,此时正有说有笑地闲聊着,时不时摸摸被打的屁股,全然不似之前在河边上那怯战懦弱、哭爹喊娘的模样。
魏徕见这八人并未有受过严厉惩处的样子,那在他帐篷外喊饶命的又是何人?略一思索便知晓这军中情形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复杂!
关胜明面上是要惩处怯战士卒,实则是想敲打左营指挥使刘倪和虞侯孔彦舟等人。
瞧见都头吴明全和魏徕进来,众人皆起身喊道:
“吴都头好!”
吴明全对士卒们一脸嫌弃,介绍魏徕道:
“他叫兰霖兰三郎,往后便是你们新组建的懦夫小队的十将啦,也是你们在潍河边上的救命恩人,军主要不是看在兰三郎的份上,你们个个早已身首异处,好好学学人家身上的胆气,莫要给老子丢脸,否则,看老子如何收拾你们这些胆小鬼!哼!”
众人听闻“懦夫队”三字,表情皆不自然,颇有些羞愧。
吴明全放下包袱和武器,不愿久留,转身对魏徕说道:
“你小子好生操练他们的胆量,若能将这懦夫小队带出来,吴某定不会亏待于你!”
言罢,拍了拍魏徕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离去。
“望你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
帐外传来吴明全似自言自语的笑声。
士卒们见都头吴明全走远,一个较为机灵的士卒走到魏徕面前行礼招呼道:
“兰头请坐!俺替大伙谢您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您,俺们~俺们!俺还是帮您把床铺整理好吧!”
其他几人也纷纷过来向魏徕致谢,不过众人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不停地说着感谢救命之恩之类的话语。
魏徕见众人皆强颜欢笑,心情低落,连忙学着电视剧中所见的古代礼节,双手拱手行礼道:
“在下初来乍到,感谢之辞就无需多言,往后诸位兄弟团结一心,必定能一扫前耻,说不定封侯拜将也不在话下,大家往后便是兄弟,无需见外,不知诸位兄弟可否介绍一下名讳?”
那个比魏徕还高出半个头的士卒抢先道:
“俺叫李季,是铁匠!喊俺二狗就行,俺家在李家村!”
魏徕目测他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左右,约有二米,不过从其凹陷的脸颊能看出他长期营养不良,给人的感觉是又高大又瘦弱的结合体,魏徕记得最为清楚,便是他最先反抗的,足见他们并非没有血性,只是无人训练,无人引领罢了!
未等魏徕观察完毕,先前机灵的士卒又抢着答道:
“俺叫王丰,是一名瓦匠,家住王家庄,平常叫俺王麻子也行。”
此人个头中等,相貌平平,令人印象最深的便是脸上的点点麻子。
其后的几个士卒陆续道出自己的名字:
“张岭张三郎”、“赵明赵蛋儿”、“陈鄞陈三娃”、“刘金刘二娃”和“刘银刘三娃”(双胞胎)。
最后一个眉清目秀的瘦小士卒十分有礼地向魏徕行礼道:
“小可姓杨,名文杰,字子涵,见过兰十将。”
魏徕听后点了点头,心中想到,这个叫杨文杰的士卒,模样竟与书生一般,又想起这是在文风昌盛的宋朝,开口问道:
“杨兄弟可曾考取有功名?”
杨文杰脸色泛红,十分尴尬地回道:
“回兰十将话,小生未曾有功名,只是早年在县学上过两年学罢了。”
魏徕见杨文杰神色尴尬,才知自己或许问错了,秀才、举人之称谓乃是明朝才有的,于是只得厚着脸皮称赞道:
“杨兄能在县学读书,定是学识渊博之人。在咱们这群大老粗之中,算是最具学识之人了!说不定日后还得仰仗杨兄多多提携!”
实则是魏徕孤陋寡闻,功名的说法直至明朝方有,宋朝的正式科举分为州试、路试、殿试,并无秀才、举人功名之说,唯有考中才有进士之称。
士卒们先前皆不大瞧得起瘦弱的杨文杰,亦不知他曾在县学读书,还对其加以孤立,如今被魏徕一番夸赞,众人皆投来羡慕的目光。
众士卒赶忙附和,王麻子更是打趣道:
“是啊!杨老弟飞黄腾达之后,可莫忘了俺们这些苦哈哈啊!”
杨文杰脸皮薄,只是对着众人笑了笑,以示回应,内心对魏徕维护他的颜面甚是感激!
魏徕又向李季问道:
“李兄如此高大壮硕,怎会无人赏识于你?”
李季红着脸未作回答,一旁的王麻子又抢先笑着解释道:
“怎会没有?只不过嫌他是花架子罢了!胆子小不说,食量还大,中看不中用呗!”
“胆子小”三字一出,空气瞬间凝滞,只听心直口快的李季赶忙解释道:
“是饿的!真是饿的!兰头莫要听王麻子胡言乱语!”
李季如此解释,配上他那高大的身影,颇有几分滑稽,引得众人一笑,气氛总算有所缓和。
魏徕思索片刻后替李季辩解道:
“李兄应是本身长得过高过大,所需能量更多,消耗亦比旁人多出许多,长期未得饱腹才致使体虚,无法发挥出自身身强体壮的优势罢了。”
李季仿若遇到知音,连忙认同魏徕的话,接着肯定道:
“正是如此!俺从未吃得痛快过,只是俺不如兰头懂得多,解释不清罢了!”
就这般,魏徕逐渐与八人熟络起来,相谈甚欢。
魏徕见气氛始终有些沉闷,想必是因吴明全所说的“懦夫队”所致,便鼓励道:
“我知晓大家并非天生懦弱胆小之辈,只因刚从军不久,又无战场经验,才有潍河边那不佳的表现,我相信大家心中都渴望成为狄公那般的英雄吧!”
面对魏徕的鼓励,众人心情好转不少,又开始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魏徕先将士卒们的名字默默记下,加上自己共九人。
皆是潍州本地的贫困子弟,因生活艰难,迫于生计而从军。
李季生得最为高大,杨文杰最为瘦弱,不过却最有文化,刘金刘银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会些粗浅武艺,王丰最为机灵。
其余人的能力特点一时不太明显,尚未能看出。
魏徕初上任,自是要趁着众人兴致高昂,鼓舞一番士气,说道:
“往后大家便是一个队的兄弟,是一个锅里盛饭吃、生死与共的兄弟。大伙是否应当团结一心,绝不胆怯?”
众人被魏徕一激励,兴奋高呼:
“团结一心,绝不胆怯!”
魏徕见众人兴致勃勃,深知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接着道:
“大家一同争当武曲星狄公那般的英雄,个个立功封侯拜将!”
“争当狄公般英雄,立功封侯拜将!”
九个人年龄相仿,都在十七八岁左右,他们有说有笑,兴奋地喊着口号。
魏徕忆起读书时住校的室友,情景颇为相似。但此处如今正在打仗,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
故而,必须真正团结这八个人才行。
魏徕思索着,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要短时间融入他们并非易事,心中思量道:
“怎样才能融入他们之中呢?有了,古人重诺言,我与他们又有救命之恩,不如与他们结拜,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