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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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再多过问了,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纾离的脑子里想着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于是他继续补充道,“等会就会有教会的人来,将我们带走,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歇会。”

“既然决定要做队友,”纾离望着角落里的蜡烛皱起眉头,拿东西已经完全熄灭,就连一缕烟也飘不出来,“那我们就应该相互了解了解,我可不想跟几个只知道名字的人并肩作战。”

苏士奕将嘴唇绷紧,随后有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起来,他果然没看错人,记忆可以替换,但人的性格,任谁也改变不了,当他看到纾离反问时脸上趾高气扬的坚定眼神时,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这并不重要,”伊清看着大笑的苏士奕,一脸嫌弃和茫然,她大声反驳着。

“这很重要,”纾离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眼前的几个人似乎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细,他感觉自己的思想就像被人从中间剖开一样。

“实在抱歉,也许你会觉得她有些烦人,不过——”苏士奕将上半身稍稍前倾,两只手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面上,“假如你一旦跟她相处的时间稍微长上一点,你会发现,在漫长且枯燥的旅程中,这比那些一言不发的同班要好得多。”

卢修元觉得有些尴尬,他抬起头看了看其他人,但这次并没有迅速将脑袋低下去,而是快速地眨着眼睛,他听出苏士奕似乎是在内涵他的古怪性格,于是,他抢着说了话,“那么从我先开始吧,我是卢修元,二百四十岁。”

“苏士奕,你肯定有印象,刚才我说过我是队长,三百岁——”

“大家都知道,你不要再重复了。”伊清不满地喝道。

“可我并没向你介绍,”苏士奕抿了抿嘴,将双手摊开,“那好吧,你来。”

“我还是感觉没这个必要。”

“好吧,那就算了吧,”纾离觉得还是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为好,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希望能够以尽可能平缓的口吻说话,但他还是发现自己的眉头正在渐渐皱起来。

刚才说话的卢修元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他能够保持如此长的时间看着众人,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时不时还要跟某个人对视一眼。

“我觉得我可以介绍一下我的父亲……”卢修元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还有两个哥哥,其中一个在大战的时候不幸失去了生命,正是他教给我使用长剑,但我始终没能学得太好。”

“就没人感觉有些太随意了吗?我是指这件事情。”伊清的声音极其富有穿透力,像刚磨锋利的针一样。

“我知道你不想当这个炮灰,但大家有的选吗?就算是大吼大叫、把眼泪哭干之后,还是要面对这个事实,皓月国和提亚大陆之间的矛盾可不会因为我们几个人就轻易改变。”苏士奕径直打断她。

卢修元还想接着说下去,但似乎没人愿意听他讲话,于是他的脸很快便涨得通红,他将脑袋转开,假如可以的话,他不想再呆在这里哪怕一秒钟。

接下来是艰难而又痛苦的沉默,空气安静地像是时间暂停了一样,寒冷快要把纾离的皮肤从身上扯下来,他跺了跺脚,但下半身已经没了任何知觉,他又将手缩回袖子里,然后发现上半身也好不到哪去。

气氛如同铁一般凝重,最后还是那姑娘开了口,毕竟这都是因她而起,教会那帮人给她带来的愤怒,不应该发泄到自己队友身上。

“好吧,反正我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家扭头看看,或者仅仅是看看自己就好这里有任何一个适合这项任务的人吗?”

“一个连胡子都不刮的邋遢男人,一个只知道低着头,话都不愿意说的自闭症,还有一个从下——”

“还有一个你!”苏士奕狠狠瞪了他一眼,险些让这丫头坏了事。

他对此也感觉无奈,但教会非要把她选中参与进来。

“的确如此,我想我们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愿意提起罢了,咱们还是应该相处愉快——即便是没有这荒唐的任务,现在,我们还是静静地坐在这里等着吧。”他继续说道,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地向后倚在靠背上。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还有那群教会的混蛋!”

“小点声,”苏士奕将食指竖在嘴巴中间,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小心说话,这里可不是发脾气的地方。”

“随你怎么说吧!”伊清呵斥道,她十分生气,这点从面部表情上就能看出个大概,但她还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他。

她拿出一本书,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纾离发现她看书的时候几乎将胳膊完全伸直。这姑娘安静下来的样子还是很美的,阳光从她的头发丝里透过来,勾勒出软乎乎的脸颊大致的轮廓。

苏士奕叹了口气,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放松一会了,卢修元和伊清都是在金色雪莲比赛中被淘汰在三阶的剑士,剩下这个人的实力,他并不清楚,但一定是个值得发掘的天才。

卢修元将椅子转了过去,背对着所有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胸膛逐渐不再起伏,呼吸都快要停止。纾离将双手按在冷冰冰的膝盖上面,回想着毕生所学,研究着墙上琳琅满目的壁画。

他的视线来回穿梭,思绪却始终无法固定下来,就像是一个在溜冰场来回摔倒的初学者一样。

过了仿佛几个世纪那么久,门终于开了,苏士奕伸了伸懒腰,他感觉自己的身上都快要结满蜘蛛网。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是个光头,但下巴和脸上都长满了茂密的胡子。他穿着华丽的长袍,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像是某种十分正式的着装。

他回头将门关上,锁芯有些老旧,于是他再次拉开,门缝里发出吱呀的响声,就像某种野生动物濒死前的哀嚎一样,听了容易起恻隐之心,等他用力将门一推,咔哒一声,门锁结实地合上。

他看着这四个人,带着上了年纪的老者才有的标准笑容,然后,眼神迅速暗淡,表情也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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