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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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如此,大路沿着从高原沼泽中直穿而过的几座连环山脉而建造,相比当初设计这东西的人也早已习惯了不被人理解吧。

来往的商客看到它的时候,无一例外地会联想到腾飞的巨龙,相必下面也埋着许多,为了这条巨龙完工而永远留在这里的勇士的孤魂。

但这并不足以否认这种做法是最合乎情理的一种,一百多年前的时候,周围还遍布着许多小小的茅草屋,四周用青绿色的竹子篱笆围起来。

这些小茅草屋都是用茅草当作屋顶,奇怪的是,凛冽的寒风并没有将他们吹得到处都是,他们低矮的屋檐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延伸到地上,有得甚至被埋在泥土里,杂草的枝叶顺着它爬了上来。

也许再一个几百年之后,这里只会留下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草丘,等到房顶的木头彻底腐烂,变成风一吹就散架的木头渣之后,草丘也会随之塌陷,露出熏黑的表面或是几块残破的薄片在探险者的眼前一掠而过。

但那都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如今,牧羊人会用牛车载着更小的茅屋在草原的来回迁徙,就像是陆地上的寄居蟹一样,他们会在挑选好的地方停下,并且就近取煤烧火。

因此,整个高原上几乎都是来来往往的牧羊人,他们不会在一处地方待上超过三个月。

但还剩下一个地方一直有人住,就是皓月国驿站所在的那段路,界兵们在那里养了十多匹马供往来的信使换骑。

驻扎在这里的正是长城军的队伍,他们个个都穿个配有特制徽章的衣服。

尽管已经很少有信使从这里经过,但他们依然牢牢记着属于他们的目标,监视提亚人任何试图登陆的举动。

“我用了一些手段,你们可以把这理解成我身为界师多年积攒的人脉,”李榆抬高了嗓门,一只眼睛欣赏着高原的雪景,另一只眼睛扫视着众人,“我就是靠这个弄到了几张许可文书,可以在驿站住宿。”

“车轮的隆隆声十分明显,触碰到远方的山脉又被反弹回来,在空旷的山谷里组成一段优美的边塞律,“太好了,那我们今晚就不必露营了,外面看起来像是能冻死人的样子。”伊清说道。

没人理会他,大家都在对着外面发呆,看着一片片白云飘来又悄无声息地飘走。

李榆闭目养神,感觉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这几天他所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堪称别人一生中也难有的大起大落,在短短几十个小时里毫无征兆地向他砸来。

他早已没了界师的身份,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教练兼领队,率领着几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皓月国剑士,前往那个所有人都好奇了很久的大陆。

好在没有因为私藏仙药的事情丢了性命,想到这里,李榆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声大得十分夸张,并且将身子尽可能地缩进自己的座位里。

但他依然感觉十分寒冷,但他又不好意思呵斥几人将打开的窗户关上,毕竟他们正在忘我地欣赏着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小溪。

他的座位也太小,以至于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是将脖子缩回了长袍而已。

对于他这种身材的人来说,靠背设计得太低太窄。

这并不足以使他感到奇怪,马场里只有这一辆马车,最初的设计初衷是为了出售给贵族老爷们,好有办法搭载自己的女佣,可现如今他们却向里面塞了几个大男人和一个高个子姑娘。

能找到这辆车已经十分走运,李榆曾说,毕竟,他可不敢想象靠双脚走到这里,人会变成一副什么样子。

车上有人正在读书,是那位被临时安排上来的第六位乘客,纾离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仿佛也希望从书页中获取片刻宁静。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想读书来着,可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一张印着字的只有,好在他说了几句好话,这才没在向伊清借书的过程中遇到多少困难。

只不过马车一路碾着碎石和泥浆,颠簸一路都没能停止,让他直想吐。

因此他也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车窗外的景色上面。

那位神秘的客人一直保持沉默,除了在最初上车的时候说自己只是随行的随从。

此外他的嘴里就没蹦出过半个音节——他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将靠背倚得有些变形,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仿佛车子的颠簸是催人入眠的摇篮晃动一样。

他的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实的围巾,和外面的雪山一样洁白无瑕,也许这就是他从未感到寒冷的样子。

伊清开始有些后悔将仅有的几本书借给纾离,可现如今她也不好开口再要回来,只能伸长脖子窥探着那人书脊上的标题名称,动作几乎不加任何掩饰,蹑手蹑脚的样子像是偷偷混上来的窃贼一样。

奈何那书又老又旧,上面的字还是那么的小,小到几乎要将眼睛贴到上面才看得清,但她显然不能这么做。

那位乘客已经完全沉浸在书上的世界里,一副来度假旅游的样子,浑身的松弛感中丝毫没透露出一丝疲惫,他的个头又矮又小,手指确是又细又长。

他的长相——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有多丑只是那一簇浓密得有些过分的眉毛,让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他们已经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峡谷,两边的茅屋越来越少,只有偶尔出现的几只雪豹能让人感觉到自己还身处现实世界,外面的地面全部都被白雪覆盖,大地变得和天空一个颜色,李榆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只能寄希望于那匹马还记得路线。

他们距离上一次看到人烟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很不走运,又碰上了猛烈的冰雹,那名旅客终于肯开口讲话,举止之间透露着天生就有的自然。

他将书本合上,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上了颜料的陶瓷罐,并轻轻把上面盖着的盖子拧开,从里面拿出一块块白色的桂花糕请大家吃。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正要将罐子盖上的时候,李榆不好意思的将脑袋凑了过来,询问他是否可以将那仅剩的一块拿给自己。

纾离暗觉有些可惜,桂花糕的味道十分美味——尤其是搭配着外面风光旖旎,从那之后,罐子里就没了任何食物,出了几粒掉落在底部的桂花糕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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