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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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纾离的目光在对方的两条胳膊上来回跳跃,每一次防守或攻击都意味着接下来不同的走向,而他的内心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利弊,每一次躲闪就像是拿走了天平上的一块砝码,而他的内心正在找寻一个平衡点。

这里远离都城,气候要更冷一些,周围的植物多半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雁时不时地排成一行从头顶飞过,他们的叫声搭配上一望无际的戈壁,让人分不清这是梦中还是现实。

微风轻柔而缠绵,让人难以割舍,纾离感觉到自己逐渐恢复了力气,于是他准备博上一博。

他的身体前倾,一个虚晃的招式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梁辰暴露在木剑下的左臂。

即便是完全沉浸在对决中,他依然收住了手上的力气,这才没有废掉对方的一整条胳膊。

梁辰吃了痛,但他右手上的剑依然紧紧握着,并不断地胡乱挥舞,像是被弄瞎了眼睛的雄狮一样。

与此同时,梁辰的剑也砸到了他的脚踝。

纾离呻吟起来,他呜咽着撞上地面,造成的第二次受伤更为明显,他的脑袋弹起又落下,眼中不断出现闪烁的光点,透过这些,他看到了强忍着疼痛,仍然不忘摆出威风样子的梁辰。

“你输了。”梁辰将木剑抵在他的喉咙上,昂首站在太阳光下。

“好吧,我输了,”纾离浑身上下软了下来,他的后脑深深买进沙子,这一次,面对梁辰伸出来的手,他没有拒绝。

“你差点把我的胳膊打废,我看谁还敢说你力气小。”梁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胳膊,并用力在上面捏了两下,故作痛苦状,他的眼里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威压,目光如炬。

“还是休息会吧,你的攻击可真是凶猛,跟你打上一场,感觉比跟别人打上十场还要累上许多,一起去换身衣服吧,我感觉这衬衫快要和我的皮肤融为一体了。”纾离微笑着点头,强忍着疼痛,摆出一副自然的模样。

“那是因为我的技巧太笨重了,只能通过蛮力,假如我有你一半那么灵活,再加上我的力气,你绝对撑不了三个回合,那样的呀,我们都会轻松上许多。”梁辰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他的胳膊受了伤,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

“也算是吧,不过,我们得好好想一想,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肯定会在训练中废掉,有什么办法,既能分清胜负,有不至于让真的把人打成这样呢?”

“恐怕没有什么好办法,教会有规定,比赛的时候,剑士一缕不允许用使用炼气,只能依靠自己的拳脚和配发的木剑,这当然合理,毕竟,谁也不想弄死自己人。”

“我可能连选拔赛都过不了,不过这也是个好事,假如真让我跟别人对打的话,木剑兴许也能要了我的命!”因为疼痛,纾离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说话的时候必须屏住呼吸,脸上的肌肉也在不自觉的抽动着。

“不会的,前段时间,你在战场上面对叛军的时候,不也打得挺好吗?”

纾离明白梁辰这是在照顾自己的面子,他干掉的那些叛军甚至都称不上一个真正的剑士,仅仅是一些缺乏训练的家伙而已,到了后面村子里,他碰到那些真正的杀人机器,就只有躲藏蒙混,或者依靠某些不光彩的技巧取胜的机会。

第一次比赛的日子很快临近了,他们跟随马车又颠簸了数个时辰,等到了教会安排好的营房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纾离决定出去走一走,不管怎么说,外面的月亮十分耀眼,这是一个观赏都城景色的大好时机。

于是纾离非要拉着苏士奕前往不远处的一座观景塔上面。

苏士奕想要拒绝,但他实在是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更何况,他也的确想要出去散散心,毕竟,一整个下午的舟车劳顿让他的骨头快要散架。

与其说月光是从天上撒下来的,不如说是留下来的,那一抹光像是有其特殊的魔力一般。

他们经过了教会的大门,尽管十分渴望进去,但门口高大的守卫还是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二人顺着大陆,继续向北,希望到北镜湖里欣赏一下水中的月亮,它也许会和天上的有些不同。

提亚人建造的这条穿越北镜湖的道路十分宽敞,几乎连接了所有主要城镇,沿途遍布了各种各样的气候,还经过了提亚人十分看中的灵玉矿区。

道路一直延伸到薛来河和更北边的随心山,当你看到灵古镇的牌匾时,这段旅程也就到了终点。

这条路已经存在了上百年,教会门口一直保持着干净宽敞的路面,其他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泥泞不堪,至于在随心山脚下那里,在最偏远驿站把守的位置或许还有一些完好的大理石块。

假如可以的话,祥北学院则是十分乐意开展道路的修缮工作,倒也不是为了从此再也看不见门前那段泥泞的土路——至少他们是这样声称。

为了表示提亚大陆关爱子民的决心,他们向教会宣誓。

在那之后的第二年,祥北学院的门前变成了宽阔的大路,他们的工程师让这条路从海滨之西,山峰之南的地方环山而往北去,却没打算跨过高峰而行,倒不是说为了节省,祥北学院自己办不到罢了。

也许只是做做样子,道路自祥北学院二百里开外之后,便有重新恢复成了泥土和雨水的混合物,随后,另一座崭新的宫殿拔地而起,宝来殿三个大字在镶满宝石的穹顶上熠熠生辉。

这座宝塔的出现更加使得北镜湖名声大震,纾离已经和苏士奕来到了塔顶。

更北边已经是一片漆黑,地面仿佛一片汪洋一般。

而南边的都城则是灯火通明。

纾离伫立在宝来殿最上面一层的栏杆后面,他双手轻轻抚摸着披挂在上面的绫罗绸缎,幻想自己成了森神教会的会长。

洁白的月亮,带着一丝朦胧,从他脚下的王国向西边升起,密密麻麻的宫殿瞬间像是被注入了荧光剂一样,两旁一字排开的树木,在风吹之下活像是剑士服上面的绒毛。

空气中充斥着雨后清新的气味,除了即将入冬的凛冽寒风,别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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