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对学院的一院之长评头论足,貌似不怎么应该,纾离竟然感觉有些惭愧,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暴露在太阳光下一般,管他呢,他又想,反正我不是提亚人。
那些卫士和他们站在一起,简直是形成了比天地差距还大的对比,就连那些骏马的外貌,都要比院长们好看上不少。
它们的四条腿上无一例外披挂这黑红相间布料,裁剪得恰到好处,最上面的领口出还有几缕漂亮的鬃毛露了出来,随着步伐悠哉悠哉晃荡。
统帅挤出来的笑容还没消退,相比他一定很累吧,这场大会似乎是会长强迫他所参加,肯定不是国王——纾离猜测到,他没这个权力,毕竟,一个身居高位,却不得不任人摆布傀儡,能有什么权力呢?
队列终于停了下来,周围最高大的那名剑士走到最前面站直了身子,身后一匹马识趣地跟了上来——这简直让纾离敬掉了整个下巴,和其他的马儿不同,他的脚踝处多了某些类似于套袖的东西,上面似乎贴着教会徽章一类的东西。
依据法令,这种场合每个学院都要派出相应的代表,纾离数着场上的人数,将这座大陆上的学院数量牢牢记在心里,他总会可以靠自己获取一些信息,尽管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令他感觉到十分满足,毕竟,不用再跟在别人后面,像个苍蝇一样问东问西。
况且,那样还是跟容易暴露自己皓月国人的身份——没有那个提亚子民会忘记这座大陆上有多少学院。
法令仅仅要求到这一步,并未提及会长是否要出面,或许他对此压根不感兴趣,毕竟法令由他所撰写,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至于国王,纾离猜,他一定十分珍惜这走出皇宫,享受子民欢呼喝彩的机会,多半是会长不允许。
国王有国王的烦恼。
但会长似乎没有,他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很久,纾离认为真正见过他面的,恐怕整个提亚大陆都不超过一百个。
接下来很长时间,纾离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些卫士身上,他们似乎从不眨眼,不知是天生的,还是经过专业训练,他们的手臂似乎也不会感到疲惫,那些武器少说也有五六十斤,普通人光是举起来,就足以累得气喘吁吁。
纾离就这么一直看着,看得出了神,忘记了时间,他想象着那些东西被挥舞起来,抡圆了劈砍在人的身上,是什么感觉。
直到大会结束,几名卫士走在前面缓缓离开,他们不知何时骑上了马,深黑色的剑鞘也挂在了腰上,顺着马肚子一起一伏摇晃。
那把利刃的剑柄也是黑色,相比他的剑身也是如此,纾离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在漆黑的夜里,将这东西面对着敌人拿出来,会是怎样一番效果。
即使在耀眼的太阳光下,剑柄也无一例外都是漆黑的颜色,就如同无云也无星月的夜里,它们不反射出任何一丝光芒。它似乎能够吸收阳光,纾离不断地皱着眉头,似乎想要努力看清那东西的全貌,但它的外表,将一切人的视线也吞没其中。
无论他如何自己,那里出了黑,没有任何色彩从中逸出。
这让纾离不禁想起那天夜里的阵法师,他眼中的世界在一个瞬间失去色彩,看什么都是单调的灰色,唯独那位阵法师的脸,似乎那家伙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也许是什么罕见的本领,这能欺骗和误导对手的本领,纾离开始怀疑那些阵法师会不会有隐身的本领。
但那些剑,却是货真价实,在夜里战斗,拿着他,和拿着一把透明的剑没有任何区别,光是心理压力这关就足以给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会在下一秒砍到自己身上。
“你看到了吗?”李榆凑了过来。
“什么?”纾离回答他的时候,眼睛依然不离开那些卫士。
“那个学院院长,最前面的那个,”李榆轻轻一笑,一副快活极了的样子,“我见过他,千真万确,但至少也是二十年之前了,他来过皓月国,那时就已经是院长。”
纾离伸着头,分出心去听李榆说了什么。
“我没任何印象,当时,我多半还不在敬元学院里。”
“好吧,”李榆正慌忙地将目光从纾离身上移开,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他突然口吃起来,“我只是……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记忆里对他有没有印象。”
“据我所知,没有。”直到队伍在人群的注视下消失在拐角尽头,纾离才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能猜出来统帅为什么看起来不那么开心吗?”纾离问道,他的脸上不知何时有一对酒窝浮现出来。
“也许他的脸就这样,有些人天生脸部肌肉就是这副德行,或许他已经在尽全力微小了,”李榆将自己的长袍抚平,这身衣服很不和尺寸,它被设计得下半身偏长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提亚人特殊的身体结构,但当他真正在大街上打量提亚人时,却发现大家都是一样。
“我看不像,”纾离撇了撇最,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他的肚子咕咕作响,自从昨天来之前在营房吃过那些东西,他从未再见过任何一口食物。
“我听别人说,”李榆将双手微微举在胸前,随后向两边摊开,“那些卫士们也会尝尝参加对决,就算是个不怎么正规的选拔过程,而统帅原先的卫士输掉了至关重要的一局,因此他闷闷不乐,不过我猜肯定有别的原因。”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纾离一脸不可置信,很难相信这家伙不是在胡扯。
“就是那个……”李榆回过头去,他倒是用不上踮脚尖,就能看到所有人的头皮,“去哪了呢,反正是两个在我旁边的人交谈,说不上是偷听,但它的确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好吧,这不重要,”纾离叹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下垂,来之前没带些食物,这令他懊悔不已。
“不相信的话,大可去问苏士奕就好了。”
“不用了,我相信你,另外,苏士奕在哪里?”
“他不就在——”李榆向后挥了挥手,但他没有回头,“好吧,我忘了,你看不到。”
看起来没别的什么事了,人群也逐渐散去,于是纾离说道:“我们要不早些回营房去吧,然后继续去那里饿着肚子,教会没说什么时候开饭吗?”
“谁知道,你饿了吗?如果你……”李榆顿了顿,随后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还有一些金币。”
要不还得说是界师大人高瞻远瞩,纾离回想起李榆在不久前训斥伊清时的场景,当时他们刚刚乘船偷渡过来,而缘由正是因为伊清偷偷藏了钱。
这让纾离不禁笑了起来,他的眉眼微动,李榆插嘴打断他说:“我也是为了保险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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