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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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长身边伴着几名院长重新在高台上出现,在即将从高台边缘跌落下去之前,会长张开了口。

“第二天的对决,现在就要开始!”他大声说道,声音比刚才宣读国王旨意的时候大上了不少,似乎用自己的身份发号施令才是他喜欢做的事。

但他的嗓音太过刻意了一些,尤其是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雨点,就仿佛有谁吐出了卡在喉咙里好几年的痰。

那些颜料——裹在身上用来计分的颜料,触碰到雨点没有丝毫被稀释冲刷的迹象,格外尖锐的呼啸声在训练场上空响起,那是寒风吹过上千把剑,从剑尖出盘旋之后释放出的声音,就像是前来观看比赛的死神发出尖啸。

空旷的场地上回荡着寒冷的人群以十分默契的节奏发出的叹气声,在不远处教会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天上的太阳终于肯从乌云中现出身来,但雨水并没停止。

“今天的对决不再关注参赛剑士受伤的问题,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打伤你的对手,直到他丧失还手能力,或者在被活活打死之前认输求饶,一样会被判定为胜出。”会长站直了身体,但他依然显得十分爱小,而且宽阔的高台似乎衬托了这种感觉。

剑士们纷纷开始行动,将身上穿着的外衣脱了下来,露出裹满红色颜料的布。

场上的守卫很快再度排成一排又一排,将剑士们围在了中间,会长说完话之后就转身离去,消失在雨中,但那些院长们却依然伫立在原地,身边站着长相几乎完全相同的卫士,即便在如此微弱的太阳光下,那些卫士胸前的金色流苏依然闪闪发光,如同黑夜中阵法师发出的攻击一般。

他们的身高比这些位高权重的老头子们高上不少,因此,会长的脑袋消失在平台底座的遮挡之下很久,那些紧随其后的卫士们依然有上半身露在外面,但他们并未停止,因此纾离猜测会长已经走远,但没人知道他去忙什么事。

和昨天如出一辙,纾离的编号又是第一个被拎了出来,他紧张地站在台上,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昨天下午的那些画面,他站在了南边,背对着太阳——这是他上一个对手教给他的。

另一个人被喊了上来,他似乎不喜欢走路,而是蹦蹦跳跳,也许这样能使全身的肌肉提前活跃起来,他的印堂发黑,身上裹着的红色颜料已经有大片被刮了下来,想必他昨天赢得并不轻松。

纾离的目光扫过对手的全身。

看起来实力一般,他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比昨天的那位更加瘦,但身高要高上一些,脸上也少了点憔悴,他的皮肤暗黄,正如那发黑的印堂一样,在加上那有些奇怪的罗圈腿,你会觉得他似乎是被破旧的积木拼接起来的。

说不准一会剑砍在他的身上,会有齿轮崩落出来,纾离想到,嘴角不经意间多了一抹笑意。

不同的时,这个人看起来更有礼貌,因此当他双手抱拳朝前鞠躬时,纾离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短暂的迟疑过后,纾离也向他回礼,但动作略显得笨拙。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你的敌人狡猾的程度,直到纾离缓缓抬起头来——其实他抬起到一半时就看到一道影子在朝着他的脚下靠近。

于是直腰和挥剑的动作在一齐进行,纾离赶在他击中自己的胸口之前,用力将那人的武器拨开。

裁判几乎是瞪大了眼睛,丝毫不在乎会被攻击波及,而是弯着腰将脑袋伸到距离两人不足一米的地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说:“没有击中。”

纾离告诉自己,他无需着急,对手的体力似乎要比他弱上不少,他不需要速战速战来显示自己有多么擅长战斗,他可以和他继续周旋,可以在对方刺过来每一剑时弯腰躲避,可以在双方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毫不费力地终结比赛。

他告诉自己,他已经赢了一场,对手将会和昨天一样,被他斩落马下。

到那时,他可以再一次装出来谦卑的模样,目送着眼前这个仿佛积木拼起来的家伙垂头丧气离开。

他这样想着,那个人已经再一次扑了过来。

纾离试图抵挡,但不小心丢了一分,算不上疏忽大意,他只是不敢相信有人会连续两次用同一个招式。

“只会这一招吗?”纾离仍然不忘记嘲讽,同时盘算着对手下一次的攻击方式,他大胆地做出了预测,但同时由开始懊悔起来,自己刚刚丢了一分,这似乎给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一招足矣,”那人腾空而起的高度令纾离震惊,他高高仰起头想要看清楚每一处细节,但在云层里忽明忽暗的太阳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对方狠狠砸向了他。

纾离慌忙举起剑来抵挡,假如这一击挨在身上,可就不是丢分这么简单了。

纾离尽自己所能去抵挡,但不幸又交出了一分。

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对手的剑拨开,用自己的的脚替脑袋挨了一下,尽管这会使他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像个瘸子,但纾离仍然认为自己赢面更大一些。

对手的力气显然已经耗尽,没有哪个聪明人会一上来就将自己的招牌本领全部用上。

纾离将武器放低,盖住脖子和肚脐以上的部分,同时缓慢朝对方靠近。

他不着急发动攻击,对手远比他更加紧张。

那个人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能将你由内到外穿透的目光,他尖叫了一声,用咆哮给自己打气,随后疯狂地挥出了武器。

纾离微笑了起来,接下来的整个打斗过程,他已经在脑海中仔细模拟了一遍。

假如有什么是他所没考虑到的,那就是旁边最近的擂台上早早分出了胜负,这倒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裁判喊出下一位剑士的名字时,纾离听着“苏士奕”三个字在耳畔响起,不由得分了心。

这导致他手上的力度弱了一些。

这给了对手格挡的时间,他们的剑碰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

但纾离依然艰难地拿到了一分。

整个世界在天旋地转中四分五裂,纾离看着眼前的人躺在地上,仿佛是接受了命运。

正当他举起长剑时,对手连忙求饶。

纾离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是如此丰富。

“我认输,我……”那人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还有一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在裁判宣布结果时,苏士奕已经将另一边的那个人打得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发出他这辈子声音最大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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