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离看到自己的睫毛长长地伸了出来，在逐渐减弱的风中一摇一摆，他思考着，自己的眼睛或许很美，是一种让人看了需要细细品味的美，但更多的是摄人心魄的杀意，那是来自骨髓深处最为原始也最为粗犷的渴望。
贾农的双手握紧成拳，那股杀气就想一条毒蛇一样缠住了两人，微风携带着火药味悄然而至，让人心生寒意。
贾农的胸膛一起一伏，他背靠着栏杆，从而轻轻转动眼睛就能将纾离锁定在自己的视线中。
贾农屏气凝神，纾离接下来的第一剑让他双腿打颤，第二剑几乎直直地刺向了他的眼睛，他付出了脖子上一块骨头的错位才躲开这一击，第三次攻击袭来的时候，他躲得太早了一点，纾离的剑拍在了他的咽喉上面，来自于身体本能的恐惧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摔倒在地，但并没有失去再站起来的能力。
他咽了一口唾沫，刚才假如是一把开刃剑的话，他的咽喉已经被隔开，也许现在，血液已经快要流干。
那口唾沫咽下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嗓子是那么干涩，也正是这一秒钟的迟疑，他不得不直面纾离第四次的攻击。
贾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纾离正在发挥自己灵活性的优势，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笨手笨脚地挡下来一击又一击，他感觉到自己抓着剑的双手酸痛无比。
因此，当纾离下一次攻过来的时候，他特意将手中的剑向前一推，剧烈的震动过后，两人后腿了几步，但贾农可以十分自然地靠在身后的栏杆上，而纾离就再度四脚朝天。
纾离迅速爬了起来，他微微倾斜脑袋，仿佛在倾听内心中的声音，然后一个不易察觉的点头，似乎已经得到了指引。
贾农正在迅速逼近，手中的长剑已然挥出，纾离不想被砸成肉泥，于是他向着一侧翻身滚动，让自己离开了贾农的长剑所能触碰到的区域。
但他依然被拍飞，在半空中停留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长上许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从擂台上飞了下去。
当他重回地面时，疼痛感并没有袭来，与之相反，他甚至没听到自己骨头跟地面的碰撞声。
他缓慢睁开了眼，眉头一松，头部随之轻轻摆动，仿佛是在释放胸膛中的压力，他轻轻扬起下巴，身子高高弓起，在吐出肺里全部空气之后又倒了下去。
他看到一抹红色映入眼帘，那是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红色计分布，而贾农的剑又一次挥了过来，下一秒钟就会和他的脑袋来个亲密接触。
几乎是本能反应，纾离随手用剑将那块布挑了起来，拿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符合常识的弧线，盖在了贾农的脸上。
纾离不确定这么干会不会犯规，但不这么干，自己一定会变成两半。
贾农摇摇晃晃，但依然不忘记朝着前方胡乱挥砍。
直到他腾出一只手将那块布拿了下来，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纾离早已不见了踪迹。
几乎是心灵感应般，他没有回头，但已经开始了下蹲的动作，同时在纾离没发出一丝声音情况下，将把柄剑扔向了身后。
纾离不偏不倚地挨了一下，但他依然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站了起来，周围的景象开始倾斜，正前方的高台正在朝着地面远去，他的胸口里面仿佛有一只蛇在搅动，而他依旧喘不过来气，他渴望有谁能将他的胸膛打开，而贾农正是即将做这件事的人。
纾离紧紧咬住了嘴唇，向一侧滚动起来，险些从栏杆的缝隙中掉落下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他感觉到整个擂台都在颤抖摇晃，尘土飞扬的黑暗中，他蜷缩成一团，而贾农的剑，正朝下出现在他的眼前。
人群欢呼起来，似乎是在催促着贾农结束战斗。
但纾离已经站起来一半，他举起了剑，颤颤巍巍的右手对准了贾农。
贾农冷笑了一声，攻了过来，纾离等待着他靠近，他眉头紧锁，经过一番内心挣扎，还是决定将对手再放近一些，他抡动右臂，手里的长剑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剑风凌厉，呼呼作响。
但贾农在最后一刻闪向右边，和纾离的剑擦肩而过，贾农紧紧抓着自己的武器，身体旋转了一圈，仿佛是在积蓄着力量，他的剑裹挟着毁天灭地的破坏力从另一侧出现，正对着纾离的上半身。
只不过，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并没有碰到纾离半根毫毛，相反，巨大的冲击力将他自己带着往前走了几步。
贾农全身打颤，双腿不稳，纾离将武器抽出来，高高举过头顶，同时又快速转到贾农的身后。
他想要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将对手一击解决。
事情似乎在按照他的想法发展，贾农站稳的时候，手中的剑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跟地面碰撞的时候发出重重的声响。
他知道纾离已经闪身来到背后，他的眼珠迅速打转，思考着是弯下腰捡起武器，还是回头。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脑子最灵光的一次，他突然发现捡起武器和躲开攻击这两件事可以同时完成，于是他将已经酸痛的双腿弯了下去，然后如同一头耕地的牛一般向前栽去，同时伸出手将剑拿了起来。
纾离将剑劈了下来，擦着贾农的后脑勺落了下来。
但他的剑太短，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将对方身上的红色颜料刮下来一道。
贾农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心中不禁得意的一笑，他开始哼出有节奏的声响，那是他给对手奏出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意义非凡的重量。
但他忽略了一点，他那双腿似乎不想要再体验难以忍受的酸痛感，说什么也不愿再站起来。
贾农眉头紧锁，眼神在空旷的擂台上游移不定，仿佛寻找个某个能指引出方向的答案，但他最终没能找到。
于是他干脆坐在地上，他不确定纾离是否发现了这点，于是开始拖延时间，想撑到双腿恢复再次将他托起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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