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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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农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纾离看穿他的心思。

纾离也十分谨慎,他走上前去,用自己手中的剑轻轻戳了戳贾农的肚子,柔和地如同在给对方按摩一样。

擂台上沾满了鲜血,此刻却如同一幅幽默的静默画一般。

贾农瞪了纾离一眼,伸出手将那把剑抓在手中,他的嘴里嘟囔着众人不解其意的语言。

轻轻一用力,纾离的剑就被他夺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天边的夜色已经逐渐弥漫上来,纾离的目光在贾农的身上上下打量。

他挥出了拳头,但贾农只是冷冷地哼了几声,默默接下了所有攻击。

纾离的拳头如雨点般密集,但力道却远远不够,贾农曾尝试将自己的那把大剑拿起来,但两条胳膊已经开始拒绝执行他的命令。

于是他将纾离的武器拿在手中,手感十分别扭,但也胜过没有。

他强忍着疼痛,迎着纾离的拳头将胸膛挺了起来,他伸手一把抓住纾离的胳膊,将那把剑朝着对方的脸还了回去。

纾离向后倒在地上,脑袋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汩汩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自己的剑险些将他的左半边脸皮扯了下来。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他们的喧闹声盖过了裁判的倒数声。

纾离的武器被人夺走,全身上下的伤口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十处,他感觉到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就在刚刚逃离了身体,他恐怕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他十分清楚,他已经输了,也许自己就此死去更算得上一个好归宿。

鲜血顺着嘴角留了下去,跟沙子混合之后凝结成块,纾离想起自己早就该死了,这种感觉他曾有过一次。

他想起自己曾经杀死过一名符咒师,原本就应该被在处死,但不是这次,比这还要早一些,当时他就是这副模样,他躺在地上,血液聚集在身下将他托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贾农已经转过身去,面对着人群欢呼起来,但他依然是坐在地上,纾离好像察觉出了什么。

他吐出一口唾沫,那天浓稠的口水混合着血液飞到了贾农的后脑勺上,这引得后者变得愤怒起来,他疯狂地想要一把将纾离抓过来,却只能像被截肢了一样在地上蠕动。

于是,纾离的脑海中模拟出了一切,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跑向了贾农,轻而易举将对方按倒在地,对手的下盘十分不稳,纾离站起身来,以防再一次被抓住,而贾农只能胡乱拍打着地面,在平坦的擂台上迷失了上下左右。

“你对我做了什么?混蛋!等我抓到你,一定把你撕成碎片!”贾农开始咒骂起来,他的动作越来越急躁。

纾离在混乱中又一次被抓到了胳膊,但贾农的另一只手必须时刻撑着地面,因此,他只能将纾离的胳膊捏紧——这是他唯一的攻击方式,直到那里出现淤青,变得通红,他才稍稍用力,将纾离丢到一旁,仿佛只是丢开一只粘人的小猫。

纾离再一次后脑着地落在了地面上,但他早有所准备,绷紧的脖子替他挡下了不少的冲击力,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下面压着什么,等到他转身之后,将那东西拿在手里,才想起这是被贾农丢掉的剑。

那把剑不光是比他高,似乎还要比他重,他用尽所有力气才让他稳稳地立在自己眼前,巨大的剑身遮挡住了一切视野,但他丝毫不担心贾农会突然发动攻击。

一切跟他预想的一样,贾农还在那里跟无形的空气搏斗,他抓来抓去。

纾离晃晃悠悠地走了上去,将巨大的剑抱在胸前。

贾农恰好在此时重新找回了平衡,他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同时将挥舞在半空中的双手拿了回来,却也因此将自己的整个胸膛暴露了出来。

看着眼前完美的目标,纾离径直地将剑扔向了对方怀里。

贾农抗下了这一击,但也因此发出一连串的咳嗽,随后,他抓住了纾离的手腕,这一次,任由纾离怎么用拳头殴打他,他也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

他暗暗用力,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假如这是一把开刃的剑的话,贾农刚刚就已经一命呜呼,但赛场和战场终归不一样,剑没有开刃,没有锋利地如同教会的铡刀,而他也没有因此丧命,那把剑只是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吓人的红色印记,就想一只蜻蜓大的文字在那里咬了一口一样。

巨剑倒下去的时候,又压到了贾农的小腿骨,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却随即闭上了眼睛,把头低了下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之后,他便抬起头来,脸上多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将纾离拉得更近,似乎是想让对方好好听听自己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得意。

贾农的胸口渗出血来,也许是笑声导致的胸膛起伏撑破了手上的皮肤,他的皮头绽开了两公分的距离,但几乎没有什么血液从中流出。

他仍旧紧紧抓着纾离的手腕。

纾离挣扎起来,而贾农已经开始摸索刚刚被他无意之间丢出的剑——那把纾离的小剑,他看到它出现在擂台的另一边,于是他开始着手研究如何用一只手把巨剑拿起来,哪怕是撑着地面扶起来也行,但他做不到。

于是他抽出了自己的拳头,攥紧成铁锤一般坚硬。

纾离瞪大了眼睛,惊恐地信号像闪电一般从头到尾地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在贾农的注视下挣扎,但就像有钉子将两人钉在一起一般,贾农的拳头落下,带着排山倒海的气浪,在触碰到面颊之前,纾离就屏住了呼吸,绷直了身上的每一处肌肤和骨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泪水,如同一片被暴风雨侵袭的海洋,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拳头打在脸上的那一刻,尖叫声变得更响亮了。

纾离紧闭双眼,他的眼眶红了一圈,可苍白的肌肤却似乎是没有任何血液从中流过,看起来像是死了几个月的尸体,如同一个酒鬼的画作,充斥着一股脆弱感。

冷风寄寄,纾离十分惊讶,疼痛感似乎不打算侵扰他。

但很快,他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那种疼痛感无法言喻,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一跟骨头都被巨石缓慢碾压。

喊叫声撕碎了橘黄色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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