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离睁开了眼,他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可贾农才刚刚准备打出第二拳。
纾离将自己的脑袋用尽全力朝着贾农撞了过去,一下,两下,属于不同的两个人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被风搅拌匀之后吐沫了两个人的脸上。
贾农的手终于放开了,纾离倒在地上,两只手握着自己的脸。他们大口大口喘着气。
当纾离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剑时,人群的欢呼声伴随着教会宣布结束的钟声一齐响了起来。
但这不意味着已经开始的对决也要停止。
纾离大吼一声,将所有的怒气宣泄在贾农的脑袋上、胳膊上、身躯上。
贾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个子,他的嘴唇大幅度地翻了起来,露出不怎么白的牙齿。
纾离在期待着他喊出投降,但却丝毫没注意到贾农已经昏了过去。
纾离看着对方的表情定格在那个瞬间,听到裁判宣布他获胜时,满意地倒了下去。
他发出沮丧的尖叫,将手中的剑抛了出去,随后失去了一切知觉,世界在他眼前逐渐变黑,随后在寂静中合上。
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还站着几个陌生的人。
但他们并没说着陌生的话,此时已是深夜,纾离的周围还有好几张床,只不过上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床缝着流苏金边的被子平铺在上面。
纾离想要说话,但他的嗓子十分干哑,
在阵阵痛苦的折磨下,他的身体就像木工尺那样从腰部折了起来。
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教会大门侧面的塔尖,眼前的每一处设计都是标准的教会风格,半透明的玻璃屏风遮挡着楼梯井,清晰地让你能看清自己镜像身上的汗毛,它足够纤薄,能够抵挡夏日最炎热的阳光,同时又足够严实,可以将温暖的空气隔绝在冬日寒冷的风里。
楼梯很窄,仅仅只能容许五人通行。
纾离看到有人在城墙上走上走下,楼梯的内部边缘与塔内光滑的大理石表面相连,墙灰掉落的几处缝隙里,常常有各种鸟类在此筑巢,城门上的卫兵也从不驱赶它们,纾离此刻就看到了一窝,在他的印象里,乌鸦不代表着什么好兆头。
教会大门上面高悬的水晶顶将日光反射到后面的一排排房间里,远处的湖面上吹来一阵微风,纾离的目光扫过外墙,在一个不显眼的缺口中看向远处,那是一个小侧门。
落日的余晖正在透明的空气中闪闪发光,风摇晃着高大的梧桐和棕榈树叶,又吹过提亚大陆饱受潮湿空气袭扰、崎岖不堪的训练场门前道路上仅剩的几丛长长的野草。
他发觉依然有人在进行搏斗,他能看到最外面两排的人在朝着一个方向呐喊。
“这是哪里?”纾离低声发问,嗓子干得就像吃了一把沙子。
“精英学院教会部,”有个同样干哑的嗓子回答了他,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和会长十分相似,“你赢得了昨天的比赛,已经是精英学院的新学员了,隶属于祥北学院,虽然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精英剑士学院,但归根到底这些人没什么两样。”
“新学员?”纾离缩了缩脖子,问道。
“跟你昨天对决的那个人,看起来挺壮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当时还刻意记了一下,说来你能胜利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我也没想到,但那个大块头的技巧实在是太拙劣了,而且他的体格又没强壮到能无视技术上的差距。”
“他现在在哪里?被淘汰了,还是……”纾离将眼睛瞟向别处,窗外的一束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颜色看起来就像是胡萝卜碎屑,而且快要发霉。
“他刚刚又赢下了一场新的战斗,就在我回来前不久,那时你还没醒过来,“他和你分到了同一个学院,但你的另外两位朋友,他们的剑法看起来和你差不多,但更加有力气,这俩人被分到了记林学院。”
纾离知道他说的是车夫和那名随从,他刚想要开口发问,那人继续说道。
“还有两个人,他们似乎也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很遗憾,他们被淘汰了,但听你们领头的那个家伙说,你们之间本来就不怎么熟悉,是在头几天同叛军的作战中认识的,对吧?”
纾离猜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或许是杨克和许立,但他们是在军营中认识的。
纾离盘算着,如此看来,他们的队伍中就只剩下贾农一个提亚人了。
“但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受伤如此严重的,当然,除了和你对打的那个,剩下的几乎都是以碾压的形式结束了战斗,尤其是你们的领队,他的身躯高大得几乎快要赶上高种姓精英剑士,打斗的途中甚至还拆了几个栏杆下来,这多半要算到你们学院的头上。”
那人笑了笑,纾离的眉头却更紧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已经是精英剑士了?”纾离问道,带着一丝试探性地语气。
“这样想可不对,”屋门之外有个人进入了视野,但他的声音是先到的,“伤得不轻吧,你没必要这样拼命,怎么说都有两次机会,还有那个贾农,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纾离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在训练场晒了几天后,他竟然有些认不出来李榆的样子。
贾农也跟着走了进来,他的腿看上去比之前好上许多,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摇晃——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即便贾农比纾离要高上不少,但和李榆站在一起,还是显得矮了些。
“贾农把你打成这样之后,”李榆说道,语气中带着难掩的笑意,“然后他又和另外一个获胜者打了一局,即便赢了,但依然还是被那家伙痛扁了一顿,可没到你这种程度,他只躺了一会,就差不多恢复了。”
纾离跟着点了点头,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一直搞不清他们是怎么挑选精英剑士的,难道说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吗?给你挑选的对手里面,贾农多半算得上是最强的,而你似乎还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
“断了?”李榆歪着头继续问道。
“假如你想不到什么好的聊天内容的话,去那边给我倒杯水来,”纾离抿了抿嘴,无奈地看着李榆。
“好吧,”李榆在墙角边一队瓶瓶罐罐里挑选了一会,然后将水壶里仅剩的水倒了出来,“回到你一开始问的问题上面,我们现在还算不上精英剑士学员,据说是还要经过几道考验,教官设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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