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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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铜幼犬啃穿第三根肋骨时,归潮在剧痛中嗅到了曼陀罗的异香。那香气混着碑液的血腥,在他空洞的胸腔凝成颗露珠。露珠倒映的往生灯突然暴涨,灯芯里陆压的残魂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尖正滴落三百年前西昆仑的雪水。

潮儿...残魂的声音带着冰棱相撞的清脆,你闻到了吗?曼陀罗结出的不是果实

是新的轮回。烬海突然开口,眼眶里的曼陀罗果实正在融化,青铜汁液顺着颧骨滴落。少女的声带里传出灵殊的叹息,每个音节都震落一片星砂雪。

星烬的逆鳞剑突然哀鸣,剑脊浮现细密的青铜血管。她挥剑斩向幼犬,剑锋却在触及犬牙时碎成星屑——那些碎片在空中凝成《八荒志异》的残页,纸页上刍字正在蚕食其他文字,被咬碎的笔画化作蛆虫扑向无字碑。

碑液突然沸腾,蛆虫触及液面的刹那,整座海岸线开始坍缩。归潮的断臂处暴出曼陀罗根须,根系刺入正在融化的沙滩,带出的不是砂砾而是巫祖的脑髓结晶。结晶中封存着灵殊梳头的情景:她将桃木簪插入发髻时,簪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青铜色的泪。

阿娘...连眼泪都是假的...归潮的胸腔突然裂开,那颗露珠坠入碑液,溅起的涟漪里浮出三百年前的真相。少年陆压跪在青铜鼎前,剜出的心脏里裹着半枚青铜骰子——而那枚骰子,此刻正在巫祖的胃囊里跳动!

十二盏往生灯突然调转方向,灯焰凝成火矛刺向归潮。星烬的残破龙角燃起最后的天道烛火,却在触及火矛时被青铜化。她的瞳孔映出可怖画面:每盏灯芯深处都蜷缩着个婴儿状的归潮,脐带连接着无字碑的裂缝。

潮儿...剜灯...灵殊的声音自曼陀罗果实传来。归潮的根系突然暴长,刺穿最近的往生灯。灯罩碎裂的刹那,婴儿突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巫祖的命纹。那纹路顺着根系逆流,瞬间爬满归潮的脊椎。

青铜幼犬发出愉悦的呜咽,犬牙啃食脊椎的速度突然加快。碑液开始结晶,在归潮体表凝成青铜铠甲,甲片上的刍字正如活物般蠕动。烬海突然张开双臂,融化的曼陀罗果实里迸出混沌光束,击碎了正在成型的铠甲。

潮哥哥...看海...少女的声带已被青铜汁液腐蚀,发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碑面。归潮转头望去,沸腾的青铜海里升起十二根青铜柱,每根柱面都浮现他剜心的场景。而这一次,每个归潮剜出的心脏里,都蜷缩着巫祖的胚胎!

星烬的龙尾突然离体,在半空凝成青铜长鞭抽向柱群。鞭梢触及柱面的刹那,十万个剜心场景突然坍缩成黑洞,将众人吸入巫祖的骨髓腔。黏稠的骨髓里漂浮着青铜舟的残骸,每块船板都刻着灵殊的遗言:...当刍狗学会流泪...

阿姊!归澜的尖叫在骨髓腔里回荡成雷声。她的钟杵刺穿三块船板,带出的却不是木屑而是陆压的朱砂批注:弑神者当知,痛觉是巫祖最好的食粮...

归潮的根系突然刺入自己的太阳穴,宿砂混着脑浆喷涌而出。那些液体在空中凝成桃木簪的虚影,簪尖刺向最近的青铜柱。柱面剥落的刹那,众人看见柱心封存着灵殊的颈椎骨——骨节上缠满青铜脐带,正将骨髓泵入无字碑的裂缝!

原来碑液是...归潮的瞳孔突然化作青铜色,视线穿透碑体。裂缝深处蜷缩着巫祖的元神,那团青灰色的雾气正在吮吸每滴碑液,而雾气的核心——赫然是陆压道君破碎的魂魄!

幼犬的呜咽突然变成狂笑,它啃穿归潮的胸骨,犬牙刺入那颗露珠。珠内封印的西昆仑雪水喷涌而出,在虚空凝成三百年前的场景:灵殊将桃木簪刺入陆压眉心时,簪尖带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缕青铜色的雾气!

师父...原来你才是...归潮的根系突然调转方向,宿砂凝成刻刀刺入自己眼眶。剜出的眼球坠入碑液,在沸腾的液面上映出终极真相——巫祖的元神早已与陆压融合,所谓的弑神轮回,不过是道君在品尝被爱徒背叛的快感!

十二盏往生灯突然爆炸,灯焰凝成火网裹住归潮。星烬的残破龙角离体飞出,在火网中淬炼成青铜色的日晷。晷针指向烬海的那一刻,少女眼眶里的曼陀罗突然离体,根系刺入晷盘,在青铜表面刻出《八荒志异》的终章:

...刍狗蚀尽日,方见碑中碑...

无字碑轰然炸裂,迸出的不是碎石而是十万颗青铜骰子。每颗骰面都刻着刍字,在空中拼成巫祖的法相。法相抬手间,归潮的残躯突然暴长,血肉化作青铜暴雨席卷天地——每滴雨珠里都裹着个剜心的归潮,正在重复永劫的轮回!

三个月后,新生的海岸线飘着青铜色的雪。

归潮跪在重组的人形躯壳前,胸腔里跳动着曼陀罗根系。星烬的日晷嵌在眉心,晷针正随着潮汐转动。归澜在沙滩上拾到半枚桃木簪,簪尖滴落的露珠里,三百年前的灵殊正在对镜梳妆。

海平线突然隆起碑形巨浪,浪尖站着怀抱青铜幼犬的烬海。少女脚下的海水突然结晶,映出十万个正在融化的宇宙。最后一粒骰子自浪花中升起,骰面映出巫祖爬行的剪影,祂的胃囊里沉睡着所有被篡改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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