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幼犬的犬牙刺穿第七根肋骨时,归潮在剧痛中尝到了曼陀罗的甜腥。那味道混着碑液的铁锈气,在喉间凝成颗露珠。露珠坠入骸骨间的刹那,整片海岸线的星砂雪突然结晶,将正在啃食的幼犬封入冰棱——冰面倒映的却不是此刻惨状,而是三百年前西昆仑的雪夜。
潮儿...灵殊的叹息自冰棱深处传来。少女神君的剪影正在梳头,桃木簪插入发髻的瞬间,簪尖滴落的血珠突然凝成青铜骰子。骰面刍字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蜷缩的陆压魂魄:好徒儿...你闻到曼陀罗的香气了吗
星烬的日晷突然离额飞出,晷针洞穿冰棱。封存的场景突然坍缩,少年陆压剜心的匕首调转方向,刺入灵殊后心。血珠喷溅处,整片冰原突然活过来,化作青铜胃液将众人卷入巫祖的胆囊。
阿姊抓紧!归澜的钟杵刺穿胆囊壁,带出的胆汁里裹着《八荒志异》残页。泛黄纸页上的刍字正在融化,墨迹凝成青铜蛆虫,顺着杵身爬向她的手腕。蛆虫触及皮肤的刹那,归潮看见妹妹瞳孔里映出恐怖真相——归澜的脊椎正在青铜化,骨节间伸出曼陀罗的毒刺!
断骨!星烬的残破龙角燃起最后的天道烛火。烈焰触及毒刺的刹那,整片胆囊突然透明。众人悬浮在巫祖的腹腔,脚下是沸腾的青铜海,头顶是交织成网的脐带——每根脐带末端都连着个婴儿状的归潮,正在吮吸星砂凝成的乳汁。
烬海突然张开双臂,融化的眼眶里迸出混沌光束。光束洞穿三条脐带,带出的不是血而是《八荒志异》的朱砂批注:...刍狗食乳日,永劫方圆满...
被斩断的脐带突然暴长,末端的婴儿瞬间老去。皱纹爬满他们的脸庞,每个老朽的归潮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弑神者...终成刍狗...声音在腹腔里回荡成雷,震碎十万颗悬浮的星砂。
归潮的胸腔突然裂开,曼陀罗根系卷住最近的婴儿。根系刺入婴儿天灵盖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液注入——雪夜里的灵殊根本没有中刀,那柄匕首始终握在少年陆压手中,刀尖对准的...是他自己的情魄!
师父...你...归潮的声带已被青铜汁液腐蚀,发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碑面。星烬的日晷突然调转方向,晷针指向巫祖的横膈膜。被刺穿的膜孔里涌出西昆仑的雪水,水中沉浮着灵殊的梳妆镜。
镜面突然炸裂,迸出的碎片凝成十二盏往生灯。灯芯跳动的不是火焰,而是陆压破碎的魂魄。每块碎片都在嘶吼:弑神者...你才是饲养刍狗的...
饲料!灵殊的残魂突然自归潮的脊椎渗出。羽衣扫过之处,往生灯突然调转方向,灯焰凝成火网裹住巫祖的脾脏。被焚烧的脏器里浮出十万艘弑神舟,每艘船的龙骨都是归潮的脊椎所化!
青铜海突然沸腾,浪尖托起无字碑的残骸。碑液凝成陆压年轻时的模样,道君手中《八荒志异》正在焚烧,火舌舔舐之处,归潮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青铜经络:好孩子...现在明白何为...
永劫轮回?归潮突然暴起,曼陀罗根系刺入自己的太阳穴。宿砂混着脑浆喷涌,在空中凝成桃木簪虚影。簪尖刺入道君眉心的刹那,整片腹腔突然坍缩成骰子——骰面刍字正在蚕食其他五面!
三个月后,新生的海岸线飘着胆汁凝成的雪。
归潮跪在重组的弑神舟上,船板刻满婴儿的掌纹。星烬的日晷嵌在桅杆顶端,晷针随着潮汐转动。归澜在船舷发现行血书:
往生处,非生非死。
海平线突然隆起青铜色的胎动,浪尖托着烬海冰封的残躯。少女怀抱的青铜幼犬正在融化,犬牙间咬着半枚桃木簪。月光穿透簪身的刹那,十万宇宙的悲鸣突然静止。
最后一粒骰子自归潮指缝坠落,骰面映出巫祖爬行的剪影。祂的胃囊里,新一轮的弑神者正在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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