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潮的指尖触碰到《青冥书》羊皮封面的刹那,三百根冰晶锁链突然从脊椎骨节炸开。琉璃色的骨片在空中翻飞,映出千万个自己跪在青铜祭坛前的模样。
潮儿松手!灵殊的羽衣卷起星砂风暴,却在触及书卷时被血色符文弹开。她的发簪在气浪中崩断,银丝般的发缕拂过归潮渗出金血的眼角,那些文字在吃你的魂髓!
少年突然从后方扑来,翡翠根系缠住归潮颤抖的手腕。他的瞳孔里流转着桃木年轮的光纹:潮哥哥,书页里藏着陆压的喉骨!你听——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泛黄的书页突然无风自动。墨字化作细小的青铜蜘蛛,顺着归潮的指尖往皮肉里钻。星烬的龙角爆发出青灰色的火焰,却在触及书卷时突然变异——那些本该净化污秽的涅槃火,竟在书页表面镀上更妖异的鎏金纹路。
阿姐...我的火...星烬踉跄着后退,看着自己掌心腾起的火焰里浮出陆压的婚契烙印。他的龙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鳞片缝隙渗出带着合卺酒香的黏液。
归潮突然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猛地将书卷按在胸口。琉璃脊椎应声碎裂,迸射的骨片在空中凝成三百只青鸟:师父既要吃,便让他吃个痛快!他的金血浸透书页,那些文字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灵殊的指尖在声带部位轻轻一抹,当年刺破宇宙胎膜的初啼突然震碎三根锁链。她看见归潮破碎的脊骨深处,陆压种下的婚契蛊虫正在啃食黄昏砂。
潮儿,看着为娘的眼睛。她捧起儿子冷汗涔涔的脸,羽衣上未干的金血在两人之间拉出细丝,三百年前雪峰上的桃木舟,记得么?你缠着要学星轨图,把朱砂抹得满船都是。
归潮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喉间发出破碎的笑声:阿娘罚我抄写《渡劫经》...朱砂混着桃胶,黏住了砚台
少年趁机将桃核塞进归潮口中,翡翠根系瞬间爬满他开裂的唇纹。星烬的变异火焰突然转向,烧向自己正在青铜化的左臂:用我的火!炼了这蛊虫!
灵殊的声带再次震动,这次发出的却是当年哄睡时的童谣。归潮的睫毛剧烈颤抖,破碎的琉璃骨片突然倒飞回体内,在皮肉下拼出全新的星纹。那些正在啃食的蛊虫发出爆裂声,化作带着腥甜气息的星砂簌簌落下。
阿娘,疼...归潮突然蜷缩成婴儿姿态,金血浸透的额发黏在灵殊掌心。这一刻他不再是劈开星门的战神,倒像是当年缩在母亲羽衣里躲避雷劫的稚童。
少年突然发出预警的尖啸,桃核根系在虚空中织就防护网。雪谏星环的冰晶锁链再次收紧,将众人拖向道冠花冢深处。灵殊的守宫砂突然离体飞旋,在星环表面灼出焦痕。
带潮儿走!她将声带碎片塞入星烬掌心,羽衣突然暴涨裹住整个花冢。归潮在混沌中看见母亲最后的微笑,那抹笑纹里流转着十万个未诉的不字。
星烬的青铜镜眼突然炸裂,涅槃火裹着声带碎片刺入归潮的脊椎裂缝。当第一个音符在骨髓中响起时,整片雪谏星环突然调转方向,冰晶锁链将道冠花冢绞成齑粉。
阿娘————!
归潮的悲鸣化作实质化的声浪,新生的琉璃脊椎破体而出。这次骨节上缠绕的不再是青鸟,而是三百条衔着《青冥书》残页的雪龙。少年趁机将桃核根系扎入雪龙逆鳞,翡翠光芒中浮出灵殊封印在声带里的最后箴言。
看胎膜裂缝!星烬突然指向正在闭合的时空褶皱。众人看见灵殊的残魂立在青铜婚契胚胎之上,她的发丝正与陆压的命纹同归于尽。当最后缕金血渗入胚胎时,整片星域响起了纯净的初啼。
归潮的雪龙脊椎突然软化,在虚空中织就银色茧房。少年将桃核幼苗按在他心口:潮哥哥,该破茧了。
星烬的变异火焰突然净化,双生龙角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霞光。当光芒触及茧房时,众人听见了羽翼舒展的簌簌声——归潮的新生脊椎竟是三百对星纹蝶翼,每片蝶翼都映着灵殊梳妆的某个瞬间。
阿娘...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归潮的指尖抚过蝶翼纹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枚带血的桃木梳。当年他亲手雕刻的拙劣纹样,竟被灵殊珍藏至今。
少年突然呕出大口星砂,他的翡翠根系正在急速枯萎。星烬的龙角抵住他后背,涅槃火中浮出惊人真相——少年竟是灵殊当年封印在桃核中的半缕情魄,他的存在时限早已走到尽头。
别哭啊。少年用最后的气力擦拭归潮眼角的金珠,去星门尽头...那里有阿娘留给你的...
翡翠光芒熄灭的刹那,归潮的蝶翼突然暴涨。星烬看见每片蝶翼背面都刻着微缩的星葬图,而所有星图的终点,都指向胎膜裂缝中沉睡的宇宙胚胎。
该启程了。归潮将少年枯萎的根系缠在腕间,蝶翼掀起的星潮中带着桃香。在他们身后,灵殊消散处的星砂凝成新的谶语:劫海无岸,唯情可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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