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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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烬的龙角抵在归潮后颈时,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蝶翼的震颤。三百对星纹蝶翼在虚空中投下斑斓光影,将劫灰飘荡的星域染成流动的琉璃盏。

阿姐的梳子...在第七对翅膀背面。他指腹擦过归潮被金血黏连的发丝,涅槃火在龙角纹路里明灭,你听,胚胎的心跳在模仿婚誓的节奏。

归潮的蝶翼突然收拢,将两人裹进星光茧房。少年枯萎的根系在他腕间轻颤,翡翠碎屑簌簌落在星烬掌心:昨夜我梦见阿娘在星砂海里梳头,发梢结着青铜铃铛。

茧房外传来宇宙胚胎的脉动,每声咚——都震落蝶翼上的星尘。星烬忽然抓住归潮手腕,龙鳞缝隙渗出青灰色雾霭:潮哥哥,我的火在吞噬《养劫经》的字句。

雾霭中浮现的画面令归潮窒息——三百年前的雪峰洞窟里,幼年星烬蜷缩在灵殊羽衣下,而她正用龙角蘸着金血,在冰壁上刻写禁忌的渡劫术式。

所以阿娘剜你龙鳞...不是惩戒...归潮的蝶翼突然刺破茧房,星砂灌入伤口带来灼痛,是为了封存这些吃人的经文!

星烬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疤痕下的龙鳞正浮现血色篆文,每个字都在蚕食他的涅槃火:阿姐说,等我学会笑着被焚尽时,就能读懂这些文字。

胚胎的心跳突然急促,婚誓的回响在星域具象成青铜编钟。归潮腕间的根系突然暴长,翡翠嫩芽穿透星烬的疤痕,将血色篆文尽数吸收。

当根系缠绕的篆文在归潮掌心绽放时,他听见了桃木梳划过青丝的声音。蝶翼第七对翅骨突然透明,显露出灵殊临终前封印的镜域。

镜中少女正在雪峰梳妆,发间别着歪斜的桃木梳。铜镜倒影里,年幼的归潮躲在屏风后,将朱砂混着星屑涂抹在宣纸上。

潮儿可知何为劫?镜中灵殊突然开口,簪尖在虚空划出涟漪,你看这梳齿间距,便是劫波起伏的纹路。

归潮的指尖穿透镜面,触碰到的却是陆压的道袍下摆。少年时期的道君正在为灵殊绾发,指尖情丝缠绕着梳齿:师妹的劫,当由为兄来梳。

翡翠根系突然在镜中疯长,将画面撕成碎片。归潮踉跄后退,蝶翼卷起星潮:原来这梳子...原是陆压的聘礼!

星烬的龙角突然发出裂响,封印的《养劫经》文字化作火蝶涌出。它们扑向宇宙胚胎,在胎膜表面灼出焦黑的婚契纹路。归潮腕间根系暴涨,嫩芽穿透火蝶刺入胚胎,吮吸出的竟是浓缩的合卺酒液。

潮哥哥看根系末端!星烬的涅槃火凝成透镜。归潮看见自己每一根血管里都流淌着翡翠色的经文,那些被吸收的《养劫经》正与蝶翼星图交融。

胚胎突然发出啼哭,声波震碎三百对蝶翼。归潮在剧痛中坠落,星砂划过眼角时,他看见灵殊消散处的星尘凝成梳子形状,正轻轻梳理着混乱的星潮。

少年枯萎的根系突然复苏,翡翠光芒刺破星瘴。归潮坠落在新生根舟的甲板上,发现船舵竟是那柄桃木梳。梳齿间缠绕着灵殊的发丝,在星风中奏出安魂曲。

阿娘连坠落都计算好了...他抚摸着梳齿间的凹痕,那里刻着微缩的雪峰星图。星烬的龙角正在甲板刻写血色航线,每道刻痕都渗出陆压的婚誓回响。

根舟突然撞破星瘴,翡翠船身在青铜纪元的残骸中犁出银河。归潮看见每个纪元的墓碑都是梳齿形状,碑文流淌着不同版本的婚契。少年根系缠绕桅杆生长,在顶端结出琥珀果实。

尝尝看。星烬剖开果实,果肉里包裹着灵殊的声带水晶,阿姐说,最痛的劫要含着糖咽下。

归潮含住水晶的刹那,三百年前的初啼在口腔炸开。他看见灵殊将桃木梳折成两截,尖锐的断口刺破陆压掌心:师兄,我的劫自有潮儿来梳。

根舟突然调转航向,翡翠船头刺入宇宙胚胎。归潮的蝶翼在强光中重生,这次每片羽翼都浮现梳齿纹路。星烬的龙角彻底破碎,涅槃火裹着《养劫经》注入舵轮。

要撞上了!归潮抱住星烬,蝶翼裹住两人。在嵌入胚胎的瞬间,他看见灵殊的虚影立在桃花树下,掌心托着枚未被污染的星种。

胚胎的胎膜化作星雨坠落,归潮在新生宇宙的啼哭中睁开眼。他的蝶翼已与根舟融为一体,翡翠船舷上浮现梳齿状星图。星烬沉睡在桃花舱室内,破碎的龙角绽放新芽。

潮儿。梳妆台铜镜突然传出灵殊的声音,看梳匣第三层。

归潮颤抖着打开檀木匣,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柄桃木梳。每柄梳齿都刻着星纹,梳背镶嵌着他不同年纪的乳牙。最下方压着张星砂信笺:

劫海无岸,娘亲以身为舟;往路迢迢,愿我儿以笑为楫。

舱外突然传来星烬的惊呼。归潮冲出去时,看见少年根系缠绕的桅杆顶端,灵殊的声带水晶正在抽枝发芽。新生的桃花里,坐着个眉心有蝶纹的婴孩。

劫尽处...归潮接住飘落的花瓣,发现背面刻着未完的谶语。星烬的龙角新芽突然开花,花心吐出枚沾着晨露的星核,核内传出灵殊最后的叹息:

自有新舟渡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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