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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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莪山的月色浸着龙涎香,玄鳞倚在重生池畔,指尖摩挲青铜铃铛上的裂痕。池中青金莲花的倒影里,灵姝梳发的动作突然顿住——铜镜映出她后颈若隐若现的弑神戟纹,与归墟水晶棺中的女尸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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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铃铛无风自响,池水骤然沸腾。灵姝的尾翎扫落漫天星辉,却在触及莲花时燃起幽蓝火焰。玄鳞翻身跃入池中,龙尾卷住她腰肢的刹那,池底十二盏青铜灯同时亮起,映出缠绕在他们脚踝的因果线。

“这次又是谁的把戏?“灵姝掐诀凝出冰刃,却见玄鳞心口的逆鳞纹正在吞噬火焰,“东华?还是……”

“娘子不妨猜猜?”玄鳞突然贴近她耳畔,龙角擦过弑神戟纹,“昨夜双修时,你丹田处有烛龙气息波动。”

池水炸开千层浪,灵姝的羽衣化作锁链缠住玄鳞脖颈:“你在我元婴下咒?”

“是保护。”玄鳞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向自己丹田,那里跳动着青鸾形态的元神,“三百年前你剜心羽救我时,早将半副魂魄……”

雷鸣般的龙吟打断话语,归墟方向升起血色星斗。青铜巨钟的裂缝中伸出缠满符咒的巨手,掌心托着的正是沉睡的钟灵。灵姝的弑神戟纹突然灼痛,记忆如潮水涌来——万年前她亲手将初代烛龙元神封入钟灵,却在最后时刻私藏了半缕。

“原来如此...“她抚上小腹,那里不知何时结出青金色魂茧,“所以你才要……”

玄鳞的吻封住未尽之言,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渡入她唇齿。池底青铜灯逐盏熄灭,最后一丝光亮湮灭时,灵姝看见他瞳孔中映出的血色星图——正是钟灵掌心的纹路。

黎明破晓时分,不速之客踏碎山间薄雾。西王母的冕旒垂珠沾着露水,手中昆仑镜映出灵姝小腹的魂茧:“青鸾丫头,你可知怀中孕育何物?”

玄鳞的龙尾横在两人之间,逆鳞剑悬在西王母眉心:“娘娘此番前来,是要再剜一次心?”

“是送还旧物。”镜光扫过魂茧,映出其中纠缠的龙影与青鸾,“万年前初代青鸾私藏的烛龙元神,该物归原主了。”

灵姝突然头痛欲裂,祭司记忆如利刃劈开识海:血染的祭坛上,她抱着奄奄一息的烛龙,将弑神戟刺入自己心口。青铜巨钟吞噬元神时,有片逆鳞悄悄藏进了转世命盘。

“所以钟灵是钥匙……”她按住翻涌的丹田,“魂茧才是真正的……”

西王母广袖翻飞,归墟景象在镜中浮现。青铜巨钟的裂缝里,陆压的残魂正将钟灵推向血色星图:“丫头,再迟疑可就来不及了。”

玄鳞突然挥剑斩碎昆仑镜,揽着灵姝踏云而起:“信我么?”

“从来都信。”灵姝咬破指尖,以血为契唤醒弑神戟虚影。两人身影没入云层的刹那,章莪山轰然塌陷,十二盏青铜灯从池底升起,灯芯燃烧的竟是历代青鸾的魂魄!

归墟之巅狂风猎猎,钟灵在血色星图中啼哭。陆压的残魂附在东华帝君耳畔低语:“师尊,您养的狗反噬了。”

“无妨。”东华帝君弹指震碎青铜巨钟,钟身碎片凝成祭坛,“倒是要谢他们送来最后的祭品。”

玄鳞的逆鳞剑劈开罡风,却在触及祭坛时被魂茧吸收。灵姝的弑神戟纹突然蔓延全身,祭司华服取代羽衣:“东华,你当真以为能驾驭弑神钟?”

“不是驾驭。”东华帝君抚过祭坛上的巫祖图腾,“是替代天道。”

血色星图骤然扭曲,三十三重天开始崩塌。灵姝怀中的魂茧突然裂开,飞出的不是婴孩,而是半截青铜戟头——正是万年前刺穿初代烛龙的那柄!

“就是现在!”玄鳞的龙角缠上戟头,金血浸透巫祖图腾。西王母的昆仑镜突然笼罩祭坛,镜中伸出无数青鸾尾翎:“东华,你囚禁天帝的罪孽该还了!”

“囚禁?”东华帝君的笑声震碎星辰,“我那好师兄是自愿入劫,只为...”他忽然指向灵姝,“斩断这段孽缘!”

弑神戟刺穿东华胸膛的刹那,灵姝看清他眼中的怜悯。陆压的残魂趁机没入钟灵体内,青铜巨钟在归墟上空重组。玄鳞的龙尾卷住灵姝急退,却见钟灵睁开璀璨金眸:“娘亲...”

“小心!”西王母的镜光劈开虚空,将两人推入裂缝。最后的画面里,钟灵抱着青铜戟头端坐祭坛,十二巫祖法相在她身后俯首。

时空乱流中,玄鳞的龙鳞片片剥落。灵姝燃尽尾翎织就护体结界,却在触及他心口时怔住——那里跳动的不是烛龙逆鳞,而是她三百年前碎裂的本命心羽。

“早就换了。”玄鳞笑着咳出血沫,“那日你我在瑶池……”未尽的话语被乱流吞噬,灵姝的泪珠凝成青金色琥珀,裹着两人坠向未知的时空。

百年后的章莪山废墟,卖茶老妪指着崖边青铜像絮叨:“传说那龙神与青鸾在此殉情,每逢月圆便会有……”

“叮铃——”

青铜铃铛滚落脚边,着月白长衫的少年俯身拾起。跟来的少女提着药篮嗔怪:“阿鳞!让你买的安胎药呢?”

“娘子莫急。”少年晃了晃铃铛,崖下传来清越龙吟。卖茶老妪揉眼的工夫,两人已化作流光没入云海。

归墟深处,重组的青铜巨钟突然嗡鸣。钟灵睁开金眸,指尖青焰凝成两个字: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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