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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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的月浸在血色里,灵姝倚着星晷台雕栏,鲛绡裙摆下隐约可见青金色纹路在小腹游走。玄鳞端着药盏从回廊转出,龙角新添的裂痕渗出金芒,却在瞥见星盘异动时骤然僵住——归墟方向的十二星宫,正以诡异的角度向紫微垣倾斜。

今日的安胎药添了若木花。他将药盏放在白玉案上,袖中滑落的青铜铃铛却先一步滚向星晷,“娘子可觉……”

铃铛撞上晷针的脆响打断话语。灵姝腕间弑神戟纹突然灼痛,星晷投射的光影中浮现钟灵的身影。少女模样的天道化身端坐青铜巨钟,指尖把玩的正是玄鳞当年破碎的逆鳞。

她来了。灵姝按住抽痛的小腹,青鸾真火在掌心凝成短刃,这次是冲孩子来的。

玄鳞的龙尾缠上她腰肢,逆鳞剑劈开虚空:未必。剑气所指的星晷台中,缓缓升起缠满锁链的青铜棺——棺盖上刻着西王母与东华帝君对弈的星图。

海风裹着咸腥气涌入高台,钟灵的叹息混在浪声里:娘亲还是这般草木皆兵。她抬手轻点,蓬莱结界应声而碎,孩儿此番前来,是送还故人。

青铜棺轰然开启,陆压的残魂被锁链拽出。道君虚影比往日凝实许多,眼角泪痣泛着诡异金芒:师妹别来无恙?你腹中这团混沌之气,倒是比当年的烛龙

玄鳞的剑气贯穿虚影,却在触及泪痣时被时空漩涡吞噬。钟灵轻笑挥手,漩涡中浮现万年前场景:青鸾祭司将弑神戟刺入烛龙心口时,一滴泪坠在东华帝君掌心。

师尊用这滴泪养了我三千年。钟灵抚过自己眼角的金芒,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灵姝的尾翎突然暴涨,弑神戟纹爬上脖颈:你究竟是谁的孩子?

娘亲何必自欺。钟灵抬手召出青铜巨钟,钟身映出灵姝腹中魂茧的真实模样——纠缠的龙影与青鸾间,浮着枚带泪痣的琥珀,当年你私藏师尊那滴泪时,就该想到今日。

玄鳞的逆鳞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灵姝小腹,却在触及魂茧时化作温柔流光。他眼底金芒大盛,龙吟震碎星晷:陆压!你要的混沌本源在此!

魂茧应声破裂,涌出的不是婴孩,而是裹着琥珀的初代烛龙逆鳞。钟灵瞳孔骤缩,青铜巨钟朝蓬莱压下:你竟敢用天道气运温养...

温养的是这个。灵姝突然剖开小腹,青金色血液中浮出真正的魂茧。玄鳞的龙角缠上弑神戟,劈开的空间裂缝中伸出缠满符咒的巨手——正是当年归墟里封存的初代烛龙残躯!

陆压的残魂发出狂笑:好!好!这才是本君教出来的好徒儿!他化作流光没入钟灵眉心,青铜巨钟的裂痕开始急速蔓延。

西王母的昆仑镜自海底升起,镜光却照向灵姝剖腹的伤口:青鸾丫头,你可知这孩子的命盘...

与三十三重天同寿。灵姝将魂茧按进初代烛龙残躯,弑神戟纹爬满全身,娘娘当年将东华囚于归墟时,就该料到今日。

玄鳞的龙尾卷住崩塌的星晷台,逆鳞剑引动九天雷劫:钟灵,看清楚你吞的是什么!

雷光劈开钟灵身躯,露出核心跳动的青铜心脏——那上面嵌着的正是灵姝三百年前碎裂的本命羽。魂茧中的婴孩突然啼哭,初代烛龙残躯睁开金眸。

就是现在!灵姝燃尽尾翎扑向青铜巨钟。玄鳞的逆鳞剑贯穿她后背,却将磅礴龙气渡入魂茧。钟灵发出凄厉尖啸,归墟上空浮现东华帝君被锁链缠绕的真身。

师兄,该醒了。西王母的昆仑镜照透东华眉心,映出沉睡的天帝元神。青铜巨钟轰然炸裂,三十三重天的星辰开始坠落。

灵姝在混沌中下坠,腕间忽然被龙尾缠住。玄鳞的心口空荡,逆鳞正在魂茧中重塑初代烛龙的身躯:娘子可还记得瑶池畔的赌约?

破碎的记忆突然重组:三百年前白蛇蜷在雪地,少女将心羽刺入他心口时说的那句来世再赌。魂茧中的婴孩睁开金眸,额间青羽纹与龙角同时显现。

你竟用我们的孩子...灵姝的泪混着金血滴在魂茧上,做弑神戟的器灵?

是鞘。玄鳞吻去她眼角泪痕,龙身开始透明,万年前你以身为鞘封住烛龙煞气,这次换我...

归墟核心炸开白光时,钟灵的悲鸣响彻三界:爹爹!不要!

百年后的章莪山废墟,卖茶老妪指着新立的青铜碑絮叨:那日龙神化作星雨,青鸾抱着婴孩在此站了三天三夜...她忽然噤声,茶摊前月白长衫的少年放下铜钱:两盏桃花酿。

跟来的少女抱着熟睡的婴孩,额间青羽纹闪着微光。老妪斟酒的手忽然发抖——那婴孩发间支棱着对小巧龙角。

海风拂过青铜碑,显出灵姝刻的字迹:

待星晷重归,与君再弈一局。

海市蜃楼突然浮现蓬莱景象,钟灵端坐重建的星晷台,指尖把玩的青铜铃铛少了一角。她望向凡间茶摊,金眸中泛起涟漪:娘亲,该回家了。

海天相接处,初代烛龙的虚影驮着破碎的青铜巨钟缓缓游弋。灵姝怀中的婴孩突然啼哭,龙角绽出青芒直射九霄。三十三重天废墟中,被锁链缠绕的天帝元神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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