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流金铄石,魏秋霜的心情犹如外面的灼日,极热而又焦躁,她听着里屋里一声声连续撕扯的叫喊,更是难耐不已,她明白,此刻自己嫂子的情况不太好,只是她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叫喊凌虐人心,她又一次感慨前世为何当初不学医。
张氏怜她还是妙龄少女,不让她进产房,她只能来来回回的祈祷,天佑好人。屋里的张不知过了,临近傍晚,太阳不再炙热无比,只是地表处泛出的热气仍是蒸的人难受,屋里待产的孙氏情况愈来愈差,张氏在床边看着床上如今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的儿媳,心急如焚,稳婆也是面目苍白,挥汗如雨,便让张氏去喊大夫,张氏便对外面的魏秋霜喊道:“秋儿,去请刘大夫来。”
魏秋霜答应了一声便飞奔而去,她到刘大夫家,上去扯了他便往回赶。刘大夫家二儿媳的有些莫名,问道:“秋丫头,这是咋啦?”
魏秋霜急急带着些哭丧的声音答道:“刘二婶,我嫂子难产了,来请刘大夫。”说着便和刘大夫急匆匆的离去。
二人到狄家时,狄大良和魏老汉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只是二人在院里来来回回踱步的焦躁不安,屋里已经孙氏已是气短力竭,听不到她的叫声。狄大良上来忙拉着刘大夫的手道:“刘大夫,救救大朗家的”,说着话,眼圈便红了起来。
“狄兄,会的会的,我定尽全力”刘大夫道。
此时稳婆也有些束手无策,刘大夫喊了稳婆出来问道:“情况如何?”
稳婆皱眉答道:“如今孩子的屁股朝外,难产的征兆呀,努力的半天仍旧不能顺产,如今大朗家的昏过去了。”
魏秋霜听着稳婆的话也是焦急不堪,想也不想便张口说到:“那把孩子正过来呀。”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他人纷纷瞧着自己。稳婆看了她一眼便到:“小丫头懂什么”,然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哀声叹气,小声嘀咕说无法了。
刘大夫沉吟片刻,便对张氏道:“狄家弟妹,我有些话需要跟你商量”,张氏听后,便带着大夫出去,二人走到无人处,刘大夫有些为难说道:“狄家弟妹,我有个方法,不知可行,需要秋丫头去做,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张氏听完刘大夫说的话,便急匆匆说到:“刘大夫,求您了,救救我儿媳和孙子吧,成与不成,总得试试了”,说罢便嘤嘤哭了起来。
刘大夫见此便道:“我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张氏便急切的瞧着他,催促他快些。刘大夫有些不好意思道:“张大爷给难产的牛接生时,便用手把牛仔挣了过来”,说完刘大夫脸有些红。
张氏听罢刘大夫说完就明白了,只是他不明白的问道:“为啥要让秋丫头呢,她只是十多岁的孩子,啥都不懂呢?”
刘大夫更是有些害臊:“秋丫头手小些,小丫头手骨较软,不易伤及胎儿和母亲”,说完他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掩去尴尬。
张氏明白了刘大夫的话,她也有些迟疑,但是如今也只能如此。她叫了魏秋霜来,背着刘大夫说到:“秋丫头,刘大夫有法子救你嫂子了,只是得辛苦你了”
魏秋霜听孙氏有救,便心头一喜,说到:“婶儿,您说吧,只要能救大嫂,我做啥都成”。
张氏有些面红:“你伸手进去把你小侄子给正过来”
魏秋霜一听有些微愣,随后就便明白了,说到:“行,我来”
张氏看着秋霜一口应下,眼圈又开始泛红道:“你听刘大夫的安排,然后救你嫂子”
刘大夫看着娘俩微微动容,便道:“秋丫头去把手在油罐里沁一下,进去后摸到孩子的头,顺着头再摸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脐带缠着脖子,再慢慢的把孩子正过来,明白么?”
魏秋霜此刻心里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尚有前世的记忆,尽管没有学医,但是孩子在母体子宫的处境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她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刘大夫,我懂了”
张氏和刘大夫有些质疑,但是此刻也没办法。三人进了屋,魏秋霜去了指甲,净了手才去让双手沁了油,张氏和刘大夫看她如此,便知晓她是真明白了。魏秋霜在稳婆和张氏的帮助下小心的进了手,慢慢的将孩子调整了位置,又找摸了孩子的脖子和脐带,确认无误后才慢慢抽出手来。对着张氏和稳婆点了点头
张氏用刘大夫带来的参片放到孙氏口中,掐了损失的人中,将她慢慢唤醒。张氏对还在迷迷糊糊的孙氏道:“儿啊,孩子还好,你加把劲,大朗已经没事儿了,刚刚听到信儿了”,孙氏不知是不是歇了会有了力气,还是因为参片,亦或者因为听到丈夫无状,只是猛地鼓起全身之力,便畅快产下了孩子,又昏了过去
院里的人只听到“哇哇…”的孩子的哭喊,喜极而泣。
待屋里收拾干净刘大夫看过孩子和孙氏,确认无碍时候便告辞了。狄大良一家送了稳婆和刘大夫后,又急了起来,张氏看了丈夫后,突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大朗二郎被官差带走了!”,狄大良和魏老汉已经知晓此事,但是上不知原因何在。
狄大良冲魏老汉说到:“魏叔,家里劳您照看些,我马上去县上问问情况”,一旁的魏老汉忙点头道:“你快去,家里别担心”。
狄大良听罢,便匆匆赶去镇上,到镇上天色渐晚,街道上行人寥寥,之后他摸了摸贴放在胸前的银钱,有些不知所措,临行前张氏拿了全家的钱财让自己去衙门打听情况,只是他也明白,这些钱仍远不够,但想到两儿可能受牢狱之灾,便心急如焚,来不及他顾,便直奔县衙。
待狄大良到县衙门前时已是夜如泼墨,县衙大门在悬灯下巍峨庄严,门前全无人影踪迹,他只得上前叩门,敲了片刻仍无人应答,只得敲了门前升堂鼓,片刻朱门开启,从门后出来两个半老衙役,嘴里还嚷道:“谁啊,大晚上的,敲什么鼓!都打扰老爷都休息了”
狄大良看到衙役忙上前道:“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我想问问我儿子”
一个稍微瘦些的衙役问道:“你儿子,谁是你儿子,去、去、去,影响老爷我睡觉去”,衙役说完便扯着另一个往回走。狄大良见此,忙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银子,放到另一个胖些衙役手中道:“二位大人心肠好,帮帮我吧”,胖些的衙役颠了颠说到:“说吧,大晚上的,看你那么着急的”,说完话,还斜了一眼瘦的那个。
狄大良忙道:“我两个儿子今天下午被衙差带走了,就是想问问他们怎么样了,为啥不带走了?”
胖些的衙役道:“老哥,说实话,我们哥俩真不知道,每天巡差的都可能抓俩人,但是都不会什么大问题,吃几天苦就回家了,你也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啊,回吧!”,二人说完便回头就进去,嘣的关了朱红大门。
看着紧闭的衙门,狄大良微愣片刻后才明白,他基本什么都没打听到什么,忙又上去敲门喊着“大人”,只是无人应答。
他颓废的游离在无人的街道上,此时一辆疾奔马车驶过来,险些撞了他,马车上的车夫上前叱喝道:“怎么走路的,没看到车么?”,狄大良看了看马车,忙上前弓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马车上坐着的刘员外听声有些耳熟,撩起车帘便看到失魂落魄的狄大良,便问道:“可是狄木匠?”狄大良听人唤,忙抬起头,看到马车上撩着帘子的刘员外,忙上前施礼问好。刘员外看着狄大良此刻的摸样,便问道:“狄木匠深夜在此,可是遇到麻烦?”
听此一问,又想到毫无消息的两个儿子,突觉得鼻眼一酸,忙用衣袖拂去要滚落的热泪,上前道:“我的两个儿子不知何故被官府带走了”,说完豆大热泪再抑制不住,滚滚而落。刘员外看着悲切又束手无策的狄大良,便安慰说道:“狄木匠,切莫悲切,想来无甚大事”,狄大良应付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道:“此刻只能如此作想了”。
刘员外想到狄家两兄弟救了自家的小孙子,心下有些不忍,便道:“天色已晚,你随我回府先做休息,明天我帮你打听打听”。狄大良听到刘员外肯帮忙,忙上前跪下:“多谢刘员外,多谢刘员外…….”,刘员外忙下车上前搀扶起狄大良道:“两为公子是我小孙儿的恩人,我帮忙也是理所应当,当不起狄木匠一拜”。狄大良热泪盈眶,抓着刘员外一直感谢不停。
只是狄大良不愿意去刘员外家多做打扰,便推辞不去,刘员外道:“我痴长狄兄弟一些,不客气的喊一声狄兄弟,狄兄弟切莫客道,明天你还要随我一道去县衙呢,若是不去府中,让为兄去何处寻你”,狄大良也想到自己此刻无处落脚,又想到明天要去询问消息,只得随刘员外上了马车,去往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