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狄云狄青兄弟二人被带到县衙,直接被丢进了牢内,二人发髻散乱,衣衫褴褛,面上青红相间,甚是狼狈。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如今天色渐晚,二人还未回家,家中亲人不知如何担心牵挂。
狄云毕竟年长几岁,又娶了亲,想问题自然全面,他怕他们兄弟下狱的消息传回家,影响到自己待产的娘子,又想到兄弟二人本想挣钱买些粮食,如今却下了大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着靠着墙边眯着眼的弟弟,心中杂乱不堪,念及此,长长叹了一口气后,直愣愣的看着从牢外透出的暗光。
暮色朦朦,曙光初现,路上渐渐行人活动,在刘府中夜宿一宿的狄大良几乎坐而待旦,一颗心直直的盼着天亮,雄鸡报晓三次,天色大亮,他听到外面刘家家丁忙碌声,一颗心再也安静不住,只是他对刘家内院不熟,又怕麻烦主上,便一直在屋内来回打转,也不知来回多少次,才听外面加刘家家丁前来问话,让去前厅用早膳。
狄大良跟随家丁到了刘员外处,刘员外正备了早饭,刘员外见到狄大良便道:“狄兄弟,用些早餐”,此刻狄大良哪里还有心思用饭,便推脱道:“刘员外,请用,我不饿”,却说那刘员外哪里不知道此刻狄大良的心情,便开口道:“狄兄弟,先用些,此刻衙门尚未开衙,即便此刻去也是徒劳而已,再说若是不吃饱些如何去帮助两位侄儿”,狄大良思虑下,道了一句:“多谢,叨扰了”,便用起早餐来。
二人用了餐后到达县衙时以至卯正,刘员外递了拜帖,拜访西和县县令李坤明,李县令是去年刚调任至西和县,此人平庸无奇,有些势利,但心术还算端正,刘员外对此人不甚了解,便一早投递了拜帖。此时西和县县令已点卯到衙,接到刘员外拜帖后,李县令有些疑虑,一大早开衙便受到帖子有些异常,因为刘员外儿子在外面是从五品的武将,尽管文武分家,但李县令总要卖刘员外几分颜面,虽然李县令过于中庸,但也知道同朝为官相互方便的道理,便匆匆立身道:“快请”。
狄大良随刘员外行至县衙内,便见从衙内匆匆走出来一位身着墨绿锦袍公服、约不惑之年的清瘦的男子。男子见刘员外后,便面带微笑,忙上前抱手施礼道:“刘员外安好,多日不见,依然风采翩翩”。
刘员外忙作揖躬身还礼,狄大良在随刘员外躬身施礼,只听刘员外道:“见过李大人,多谢李大人问候,一早过来多有打扰”,“刘员外有礼,本县不敢当”,说话间李县令忙上略扶一下,然后便请了刘员外二人往内衙歇坐。
狄大良此刻紧张、害怕、激动等等因素汇集在胸,不知作何才好,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刘员外,惟恐稍有不慎惹怒官威,尽管内心百味,仍是小心翼翼、静静的低着头听着二人的对话。只听李县令问道:“刘员外,一早过来可是有要事?”,“是有些事儿要劳烦李大人”,刘员外答道。“刘员外客气,若有用得到本县的地方,员外尽管开口”,李县令话说的漂亮。
在客位上坐着刘员外起立对着李县令又施礼道:“李大人高义,谢李大人”。李县令忙让刘员外坐,刘员外道:“是这样的,我身边这位是小女的妆奁师傅,他的两个儿子昨天下午不知是因何故被几位差爷带走了,狄师傅焦灼难耐,为人父,老夫于心不忍,便一早带他来叨扰李大人,请大人见谅”。
李县令本以为后面跟着的是刘员外的仆人,听刘员外说完,便抬眼瞧了一眼狄大良,只觉得他张着一脸的老实本分,便不再做打量,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因何故,然后便说到:“刘员外言重了,不过我还不知道狄师傅的两位后生是因何故被带走,昨天本县沐修,今天一早开衙,还没做了解,不知道狄师傅的两位公子唤何名儿,多大年岁,我好找班头询问下”。
刘员外忙道:“多李大人。”一旁的狄大良听到李县令一番话,忙上前跪地,激动的说道:“草民多谢谢大人!谢大人!….”。“两位狄家公子叫什么名儿?”李县令转头又问刘员外,刘员外有些愕然,为何不问狄大良,然后便答道:“狄云,狄青”。
狄大良起立后,摸了一把泪,心里激动万分,也没有在意李县令的作为,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激动的等着。
李大人着人换来班头,问道:“崔亮,昨天可曾从街市带回狄姓的两个年轻人?”崔亮是外班的班头,自然知道昨天的事儿,听县令大人问起,有些奇怪,便上前答道:“回大人话,昨天确是抓了两个狄姓的后生”。
“所为何故?”李县令问。
崔亮有些不解县太爷为何问起这两人,但是还是细细答道:“昨儿下午,两个后生在集市卖什么木制的拼图画,胡家少爷路过想要几个...”,说着崔亮停顿一下,在坐的刘员外和李县令心里明镜似的。崔亮接着又说道:“胡家少爷忘记给钱,狄家兄弟上去讨要时碰到胡家少爷,于是双方发生了冲突,胡家少爷被打了,胡家报官了”。崔亮说话边抬眼偷瞧了一下县令大人。便不再作声。
李县令和刘员外听完后对视一眼,当下了然,却说狄大良,听完崔亮的话,也是心酸不已,两个儿子为了几个铜板跟人起了冲突,当下又心疼又无奈。
崔亮下去后,李县令便对刘员外道:“刘员外,事情已经明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狄家后生打了胡家少爷,只怕…”,李县令有些迟疑,刘员外也明白李县令的迟疑,“这事儿需要怕是要麻烦李县令了,还望大人能做调节,有什么需要之处请大人尽管开口”。李县令听刘员外说完,有些不解,狄大良只是他家的打嫁妆的,说白了就是请来的外人,刘员外的态度有些让他疑虑,便开口道:“刘员外高义,本县是一方父母,定义不容辞,只是刘员外为何…”,刘员外也明白李县令的疑虑,便说道:“这狄家两位公子,乃是我小孙儿的救命恩人,如今二人有困难,老夫定当帮衬着点”。
李县令解惑后,便让人衙役去了胡府请胡家的当家人胡天成,却说这胡家,原本乃是西河镇的经商之家,而胡天成之父乃是富商,原本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胡天成有些不甘如此,便送了嫡女给了汾州知州大人梁冠做了妾,不久又替梁冠生了儿子,胡家在西河镇一下便显赫起来。
狄云兄弟打的这个胡公子,名康健,是胡天成的唯一的嫡子,正式那位做了妾的女子的嫡亲的兄弟,因幼时有些体弱,娇养在妇人之手,家里老人溺爱严重,自然而然养成了个霸王性子。
胡康健一项是霸道,看上东西想尽办法弄到手。那日偶然见到狄云兄弟在集市上卖了一些拼图板后,他也觉得有趣,因为被自己家父亲骂过游手好闲,想着这是个挣钱的法子,若是拿到,回家交给父亲,父亲定然会夸自己,他自己又是个混不吝,又被身边的小斯撺掇的觉得要了这个拼图是给狄家兄弟面子,结果让小斯上前全拿了狄云兄弟二人的拼图,狄青上前索要钱财被小斯推了一把,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言语不合大打出手。
狄青毕竟练过,打起人来,自然比别人下手要重些。胡康健身边的小斯一个没留神没拦住狄青,就让狄青一脚揣在胡康健大腿上,这下如通了马蜂窝般,胡康健大喊大叫,让巡街的衙役带走了狄青兄弟二人。
在胡家,胡天成听到县令大人有请,还有些疑虑,不知何故,到县衙后,与县令和刘员外见了礼后,听李县令说完后,便明白了问题所在,他原本昨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儿,虽然儿子被打有些心疼,但也知道儿子有错在先,如今看刘员外对这件事儿热心异常,尽管二人不曾打过交道,也不愿开罪他,便冲二人说到:“大人,刘员外放心,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年轻人言语冲突,动了手脚,磕碰之处在所难免”。
李县令听了话,便跟刘员外道:“刘兄,这下放心了,胡兄深明大义”,刘员外忙上前施礼道:“多谢胡兄,不知道令郎可有伤到,若是有需求请尽管开口”。
胡天成忙道:“刘兄言重了,犬子虽然娇弱,并无大碍,只是…”,一边站立的狄大良有些焦虑,还没等胡天成说完,忙打断道:“只是什么?”
胡天成对狄大良道:“犬子就是因为喜欢狄师傅的两位公子做的木制拼图,不知狄师傅是否能割爱?”说完后,看了一眼狄大良。
狄大良稍停顿片刻,随机便立刻赔笑道:“承蒙贵人瞧得起,草民回头便给胡老爷送去”。刘员外听明白后,便知道此事算告一段落,对着李县令和胡天成自是一番感谢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