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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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淑芳此言一出,不仅是荀淑妍,就连荀淑兰也是面色大变。荀淑兰疑惑的,看了荀淑妍一眼。而荀淑妍,也朝着荀淑芳,扬了扬眉头。

“有亲戚来了,我跟四妹聊聊,聊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在我看来,你这是强词夺理。哼,我有什么高尚的地方,有什么关心的地方,你倒是说说看。大姐不能告诉你也没关系,咱们去找大伯母,看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荀淑芳前阵子对小吴姨娘用过的手段,如今却有人对她故技重施,而且连本带利的往上推!

荀淑芳可比小吴姑姑聪明多了,一看荀淑妍的表情,立刻陪着笑,一边给荀淑妍倒茶,一边给她送水果,一边不停的道歉。

“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五妹,你就当我没说过,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论起能屈能伸、阿谀奉承,荀淑芳、荀淑妍简直就是一家人。荀淑妍见荀淑芳如此,嘴角一抽,冷笑一声,又转过身去,对着荀淑兰又说了几句,对荀淑芳的态度也有了几分宽容。

平日里,荀淑芳对荀淑兰百般讨好,只为哄方氏高兴。她从来不会给卿染,也不会给荀淑芝好脸色看。为了讨好荀淑兰,她还会对自己的两个姐姐冷嘲热讽,但今日,她却被荀淑妍羞辱了一顿。

另一边,荀淑兰、荀淑妍嘻嘻哈哈的说了几句话,就跑出去透过帘子偷偷的看,荀淑芳一跺脚,死皮赖脸的跟着出去了。

荀卿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装作没看到,自顾自地吃着杨梅,酸酸甜甜的,很是享受。

第二日,荀淑妍一大早就来看荀淑兰,和她聊了几句,然后问起了齐攸的事情,说是要送齐攸一程。不过齐攸因为要赶时间,早早的就离开了。荀淑妍一脸失望,荀淑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嘲讽,但想到荀淑妍的脾气,还是忍了下来。

随后,便是方氏过生日。方氏又要接待客人,又要收拾行装,这几天得到消息,纷纷前来道贺,讨好的讨好,投奔的投靠,忙得不可开交。

忙归忙,方氏的兴致倒是很高,跟那两个庶出的女儿谈笑风生,偶尔还会请她们吃顿饭。这一日,荀大老爷同样在方氏房中用了晚膳,二人就入京之事商量了一番。

荀大公子要当官,荀二公子也要跟上,荀公子当然要帮着大哥。

“二房的家人想要跟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京里的府邸并不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他担心他们会不适应。大夫人马上要生了,要在月子里呆着,哪有时间伺候她。再说了,这一次去京,谁也不知道他会得到什么职位,是继续留在京中,还是被发配到别的地方。又何必让他们跑来跑去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京中,等着主子的事情安排妥当,到时候让二房的人去请他们也行。”

方氏这么一说,倒也是为了二房着想,在荀大老爷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不错,这是我对老二说的。”

接下来,就是关于到底该把哪位送到京中的话题了。

“其实,这一次入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过,我也不放心把这四个丫头放在这里。他们都老了,我还打算让他们在京城中多开开眼界呢。这些东西,你都带走吧。两艘大船,足够了。”

方氏看了一眼荀大爷爷,继续道,“辛姨娘才是最重要的。她怀孕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所以她必须住在这里,所以她的下人们都留了下来,服侍她。若是主子担心,可以把小吴姑姑留在这里伺候着……而且,家中也不能少了一个男子。幸亏晖儿长大了,才将他留了下来,帮着管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有他在外面看着,岂不是万无一失?”

荀卿染早就料到,方氏头一次不愿意把辛夫人带来,君晖自然也不会放过。可她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是不知道荀大大人会怎么应对。

“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我倒是想留在这里照顾她,但你这次回京,难免要和朋友们见上一面,里里外外都要准备好。大夫人身体不好,只能我来帮她了。您放心,辛姨娘就住在府里,小吴姨娘就在里面,晖儿就在外面,我会派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去照顾。再说,二公婆都还活着,你把他们托给他们,也不必担心。”

荀大老爷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可以。但晖儿却是不能留在这里了,他还有一年的科考,这一次,我们可以一同入京。”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出门。京中一片混乱,他根本无法专心学习。反正在这儿也安静,有学堂里的老师照看着,来年咱们去京,也来得及。

“晖儿还年轻,为师也该多加提携提携一二。京中有一座鹿山书院,曾经有过数位名士在此授课。老师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我会将晖儿送到他的门下,让晖儿跟着他学习,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只是不放心她而已。夫君这么安排,我就放心了,晖儿,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既然阻止不了荀君晖,那就阻止一个心腹大患吧。

方氏便将需要携带的物品,以及出发的时间,都告诉了荀大爷爷。荀卿染出了门,金嬷嬷拉着红绫去说些什么,荀卿染便独自一人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回了自己的小院。

一轮弯月高悬在枝头,即使没有灯火,也能隐约看到道路。荀家的府邸,他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荀卿染心中又是一阵惆怅。

荀淑兰十五岁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所以方氏肯定会尽快把年纪更大的三个都嫁出去。有太多的变数,她的命运,就像是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树叶,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之前一日三碗,现在三天都没见着一碗,真是想死我了。”

“老实点。我就大叫一声,让人把你抓起来。”

荀卿染脚步一顿,四周空无一人,说话的人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

荀卿染叹息一声。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她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再者说,奸佞之徒,必死无疑,她虽然是荀家的女儿,但毕竟没有什么势力,若是被逼到绝境,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荀卿染心中有了计较,连忙躲在一片香蕉林后。

“不要大呼小叫,好人。人家都等你这么久了,还不如如我所愿。”

荀卿染眉头一皱,她自然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整个王府,也只有这两个地方的人敢这么放肆。

“我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享受的。”“这位小姐,已经改变了心意,你再也不能跟我在一起了……”

“像我们公子这种人,想要找到都难,你这丫头怕是有些困难。”

“小姐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伯父是夫人的心头肉,不管怎么说,伯父都要我出去,夫人不会反对的。这样,我们才不会违背我们的誓言。”

“不会吧?!怪不得,他们一到我家,就对我家主子,不屑一顾。这是想往上爬吗?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能接触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要贪得无厌,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这女人只向男人乞求离开,男人却向他索取快乐。不远处,提着灯笼巡逻的老太婆路过,那老太婆毕竟是个胆小鬼,说:“我这条命,就靠你了,你救我一命,我这辈子都还你。”说完,她就爬上了墙。但那人并不着急,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裤子,一边看了看四周,这才走出花园,往前院走去。

荀卿染刚要出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假山中,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爬了出来,正是荀淑芝。荀卿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荀淑芝,眼泪汪汪的,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出了院子。

直到荀淑芝离开很久,荀卿染才自一片芭蕉叶后探出头来,心中叹息,果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遭殃。

方才在方氏的屋子里,小吴姑姑根本就不是方氏入京的人。荀淑芝心中一沉,比荀卿染先走一步。这一出戏,她应该也听到了。

荀卿染想了想自己的镇定,又想了想荀淑芝的颓废,他再一次确定,荀淑芝才是荀家最适合大家闺秀的人。

荀卿染抱着多管闲事的心态,在经过荀淑芝跌倒之处时,突然发现脚下有一物,弯腰捡起一看,却是荀淑芝的一只玉坠。

荀卿染眉头一皱,正欲将那枚玉扣子放回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枚戒指握在了手中。

这是荀淑芝一直视若珍宝,却不敢再来取的东西。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荀淑芝可就说不清楚了。

荀卿从院子里出来,走到自己的院子里,见四下无人,这才将那枚玉佩扔进了一个花盆里。看管花花草草的侍女也是个厚道的人,自然会将那枚玉佩交还给荀淑芝。

五月六日,荀家一行十余人,乘坐着十余辆大车,离开了颍川。经过一天的赶路,他们来到青州的码头,那里已经有几艘大船在等着他们。一家子丢下了马车,坐上了小船,向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