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骆驼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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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韩亭安排好了粮食物资,又调派了几十名士兵护送沙狡回部落,蒙恬将军率领众将出城相送,沙狡感动落泪,约定来年一定回来相聚,随后动身返回了骆驼岭,众人正待散去,上将军却吩咐我和卫展随他同去参见长公子扶苏,我俩不敢怠慢,当即跟随上将军去了监军府邸。

扶苏听上将军叙述了事件经过,也不住的称赞,听闻我差点葬身狼腹,更是感叹不已,吩咐仆从取来一件锦袍赏赐给我以做褒奖,上将军见状,开口说道:

“长公子,末将今日到府,还有一事禀告,子牧自幼在我身边,为人本分知礼,勤恳好学,如今已经到了婚嫁之年,蒙恬有意将舍妹连城许配给他,只是连城乃是当今陛下义女,蒙恬不敢擅自做主,恳请长公子修书呈送陛下恩准,还望长公子成全。”

扶苏听罢,连声赞许:

“上将军,扶苏与连城小妹曾有数面之缘,正是子牧的佳偶,上将军有如此美意,扶苏怎敢不效劳,稍后我便修书呈送给父皇,此时倒要恭喜子牧啦!”

我久在军营,虽然已到婚嫁之年,但从没考虑过这些事情,闻听此言,不禁羞涩慌张,多亏身旁卫展提醒,这才上前施礼致谢。

扶苏又说道:

“上将军,不久前父皇有圣谕给我,叫我多留心找寻白沙国踪迹,如今能结好昆夷族,或许还能找到些线索,子牧功劳不小,我也一并禀告父皇,为子牧讨些封赏。。。。。”

蒙将军赶忙还礼致谢,众人又谈了些军中事务,便告辞离开了监军府。

回营路上,蒙将军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便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

“子牧,方才长公子提及的白沙国,你可曾听说过?”

“上将军,末将从未听说过,不知这白沙国在什么地方?”

蒙将军点了点头,当即把白沙国的由来讲述了一遍。

听罢上将军叙述,我不禁感到好奇:

“上将军,这世上真的有不死仙方吗?”

上将军呵呵一笑:

“世人都是骨肉之躯,怎么可能不老不死,不过是传言罢了!”

我涉世未深,自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好继续追问。。。。。。

自此以后,上郡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每日里习练武艺,训练士卒,闲暇之时,便去上将军身边学习秦筝技艺,日子过的还算充实,只是蒙恬将军指婚一事,成了我的心事,每每想起,总觉如同做梦一般。

日复一日,熬过了严冬苦寒,又经历了春风送暖,不觉中到了初夏时节,这天有军士来叫我,说沙狡来了,我心中欢喜,赶忙过去和他相见,故人相会,喜不自胜,沙狡满面春风,全没了去年的颓废之色。

靠着上将军援助的粮草,昆夷族人度过了灾年,现在牧草丰富,牛羊肥美,老族长便派沙狡带了牛羊礼物来上郡还礼谢恩了。

我忙带沙狡前去参见上将军,上将军见沙狡到来,亦是十分高兴,沙狡上前行礼参拜后,呈献上一张白色狐皮!那狐皮洁白胜雪,宛如初降的雪花般纯净无暇,每一根毛发都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光泽莹润,显然是件难得的宝物,沙狡开口说道:

“上将军,去年我带回去粮食草料,族人得以活命,我阿爸感激不尽,说上将军救了我全族的性命,是昆夷的大恩人,这次来见上将军,阿爸叫我带了这三尾灵狐的皮子来献给您,我来上郡之前,已经去支罗归还了去年借的牛羊,然后才来见您,来时我阿爸说了,昆夷族愿和大秦做朋友,上将军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去骆驼岭召唤我们,昆夷勇士都愿意为上将军效劳。”

“很好,很好,沙狡,你们刚过了灾年,日子过的紧张,这些羊群礼物我是不能收的,回去告诉你阿爸,他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东西还得要你带回去。”

“上将军不收昆夷人的礼物,我回去一定被阿爸责罚,阿爸还叫我带来了礼物给子牧兄弟,请将军做主。”

“哦?是什么礼物啊,如何还要我来做主?”

沙狡见上将军问他,便转头朝帐外喊了一声:

“阿宝,你进来吧!”

门帘挑起,只见一人缓步进来,青布蒙面,姿态婀娜,居然是沙狡的妹妹阿宝,阿宝到了帐中,以手抚胸,躬身施礼,上将军问道:

沙狡,这是什么人?”

“将军,这是我的妹妹阿宝,是我们昆夷族最美丽的姑娘,我阿爸说了,子牧兄弟也是我们昆夷的恩人,叫我把妹妹带来,给子牧兄弟做妻子,阿宝,你摘掉面纱吧。”

阿宝抬手摘掉了蒙面青巾,果然是个绝色佳人。肌肤胜雪,白如凝脂,眉若远黛,如同柳叶;蓝色的双眸深邃清澈,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丝毫没有牧人女子的风沙之色,我心中诧异,老族长怎么如此荒唐,把女儿当做礼物送人,正待上前说话,却见上将军冲我轻轻摇头,开口对沙狡说道:

“沙狡,你阿爸感念子牧的恩情,这本是人之常情,可他又何尝不是子牧的救命恩人,他叫你把妹妹带来,那就不单纯是感恩了,你回去告诉你阿爸,他的心意我知道了,咱们既然是盟友,就该坦诚相待,告诉你阿爸,子牧已经有了婚约,你妹妹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上将军,阿爸叫我把妹妹带来,妹妹自己也愿意,您要是不留下她,阿爸定会骂我办事不力。”

“沙狡,从前我们中原诸侯纷争,打了几百年的仗,有些诸侯为了联络盟友,常把子女送去盟国做人质,还有把女儿嫁到盟国联姻的,叫做和亲,那些被迫嫁到异国他乡的女子,远离故土,再难见到父母亲人,这是很残忍的事情,谁家儿女不是父母心中的珍宝,我若留下她,她自己不快乐,你父母想念女儿,也会伤心,这种事是万万做不来的!”

“将军,来时我问过阿宝,她自己也愿意嫁给子牧兄弟,阿爸没有强迫她,将军若是不信,尽管问她。”

“沙狡,我方才说了,子牧已经有了婚约,不能娶你妹妹了。”

“婚约!上将军,婚约是什么意思?”

沙狡满脸疑惑。

一旁卫展笑道:

“沙狡兄弟,这婚约吗,就是已经有了妻子,只是还没成亲,明白了吗?”

“哦,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带阿宝回去了。但那牛羊狐皮,上将军是一定要收下的!”

上将军推辞不过,只得收了沙狡带来的礼物,随后吩咐韩亭,准备些布匹盐巴等生活物资,待沙狡回去时,我和韩亭随他同往昆夷部落,回谢沙摩获族长。

我和沙狡久别重逢,晚间安排了酒宴,我的几个结义兄弟作陪,酒到尽兴方才罢休。

沙狡在上郡住了几天,便要告辞回部落,我和韩亭安排好了回赠礼品,跟随沙狡一同前往,上将军率众送出城外,沙狡感恩拜别,一行人逶迤前行,直奔骆驼岭而去。

数日之后,车马抵达了骆驼岭部落,只见这部落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老族长见我们到来,喜出望外,备好了酒肉为我们接风,席间提及阿宝的事,搞的我好生尴尬,亏得韩亭出言解释,方才化解了我的窘境。

到了晚间,牧民们燃起篝火,饮酒烤肉,一片欢声笑语,按照部族习俗,族中勇士和长者纷纷上前敬酒,不多时我就有了醉意,耳边鼓乐声起,一群昆夷女子随着乐曲翩翩起舞,阿宝自然也在其中,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裙裾随风轻轻飘动,红颜玉色,舞姿曼妙,宛若精灵一般在我面前跳跃,一曲舞罢,阿宝捧着酒碗来到我的面前:

“阿哥,敬你一碗酒。”

我不好推辞,只得接过酒,仰头喝了下去,却听阿宝问道:

“阿哥,你那未婚妻子长得好看吗?比我漂亮吗?”

我不成想她会如此发问,一时语塞。

阿宝见我不答,又问道:

“阿哥,你的妻子歌唱的好听吗?舞跳的美吗?”

“阿宝姑娘,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会不会唱歌跳舞,我也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呢?唉。。。。我猜她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

说罢,缓缓低下了头,神情哀怨,居然落下了泪水,我心中慌乱,正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却听阿宝缓缓说道:

“阿哥,你知道吗?其实是我自己求阿爸要嫁给你的,我。。。我只是想找个依靠,我本来不是阿爸的女儿,我的亲生父亲是白沙族的王孙,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带着我东躲西藏,逃避追杀,我亲眼看着父母被坏人逼的自杀,几个侍卫叔叔从很远的地方把我带到这里,把我交给了现在的阿爸,阿哥,我总是害怕,我早就忘了父母的模样,但却时常梦到他们死时的情景,阿哥,你是好人,我想给你做妻子,想要你保护我。。。。。。”

我心中大惊,想不到这白沙国后裔真的存在,更想不到居然是阿宝,听她的话语,我不禁窘迫,见她伤心落泪,心中虽有不忍,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只得开口安慰她:

“阿宝姑娘,我和你阿哥是好兄弟,他的妹子就如同是我的妹子,我没有兄弟姐妹,也和你一样从小没了父母,以后就当你是我的亲妹子,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好吗?”

阿宝擦了擦眼泪,神情黯淡的看了我一眼:

“阿哥,谢谢你,你喝酒吧,我去跳舞给你看!”

说罢朝我浅浅一笑,重又起身舞蹈起来,月影之下翩然而起,身姿婀娜,宛如风中摇曳的柳枝,我心情沉重,醉意朦胧,只觉得她是从梦境里走出来的仙女。。。。

次日清早,沙狡带着一群青年武士过来唤我,说是要去山中围猎,捉些野味来尝鲜,我不好推辞,叫上韩亭和众人一起进了山,有两头猛獒铁牙和石头助阵,一行人收获颇丰,到中午时分便射猎到许多的山鸡野兔和一头獐子。

众人找了个宽敞阴凉之处,准备宰杀猎物安排午饭,正谈笑之间,两头猛獒忽然一阵狂吠,吼叫着冲了出去,沙狡大声招呼众人,起身跟上,说獒犬应该是发现了大型猎物,众人不敢怠慢,拿起弓箭武器,寻着獒犬的吼声追了过去!

众人仓促间追了几百步,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巨大的灰熊,那灰熊就如同人一样身躯直立,两只前爪不停的挥舞,两头獒犬狂吠着和它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我身旁的沙狡惊的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要命了,怎么这灰熊这么大!”

我在西北多年,山林中的灰熊倒也见过,可体型这么大的,却是前所未有,我心中惊恐,下意识的搭上了弓箭。

随着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响起,战斗瞬间爆发!两头獒犬如同闪电一般扑向灰熊,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咬住它的要害部位。灰熊也不示弱,挥舞着那蒲扇般大小的熊掌,带起阵阵劲风,狠狠的拍击獒犬。

一时间尘土飞扬,吼声震耳。獒犬们灵活地躲避着灰熊的攻击,并不断寻找机会反击。它们相互配合,时而跳跃起来,从上方猛扑;时而绕到侧面,发起突袭。但灰熊凭借其强大的力量和坚韧的防御,始终没有让獒犬占到便宜。

激烈的搏杀持续了许久,双方都已经受了伤,但谁也不肯轻易退缩,只不过灰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两头獒犬却略显疲态,逐渐落了下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灰熊却只有胸腹部位见了血迹。

眼看獒犬就要支撑不住,众人都急了眼,纷纷弯弓搭箭射向灰熊,却不料那箭矢射到灰熊身上根本伤不了它,原来这家伙常年在松树上蹭痒,身上粘到的松油附着了许多砂石泥土,便如同穿了一身厚厚的铠甲。

危机时刻,忽然又一头獒犬加入了战团,这獒犬通体漆黑,体型虽比铁牙和石头小了很多,但其凶猛迅捷,攻势不断,局势这才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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