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情别绪

换源:

  两头獒犬对战灰熊,无奈实力相差悬殊,逐渐落了下风,危机关头,一头黑色獒犬好似从天而降,加入了战团,沙狡和其族人们一阵惊呼:

“黑狮!这是黑狮!石头和铁牙的阿妈,它怎么在这里?”

我早就听沙狡说过,石头和铁牙是其母黑狮和山中猛兽交配所生,但黑狮已经失踪很久,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有了黑狮的加入,战局稍有改变,奈何灰熊占尽了身躯和力量的优势,一阵打斗过去,獒犬们依旧奈何不了灰熊,而黑狮因为疯狂的上前攻击,身体被熊爪撕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已经受了重伤,但其凶猛之极,悍不畏死,抓机会咬住灰熊的胸口,任由熊掌在它身上反复击打,就是不松口!

众人焦急万分,可又无计可施,猛然间韩亭发现了端倪,大声叫道:

“灰熊肚腹的皮毛是软的,用箭射他的肚子!”

众人醒悟,几个箭法好的猎手纷纷找机会射那灰熊的胸腹部位,这办法果然奏效,不多时灰熊就受了致命伤,口中呼呼做喘,动作越来越慢,三头獒犬却越战越勇,灰熊又捱了片刻,轰然倒下,伏在地上再不动弹,渐渐没了气息。。。。

一番苦战,石头和铁牙已经是强弩之末,好似丢了半条命般趴在地上呼呼做喘,再难起身,可那受了重伤的黑狮却摇摇晃晃的往远处走去,沙狡和几个族人想把它带回部落救治,但却叫不住它,只好紧随其后,想看看黑狮去哪儿,我耐不住好奇心,也尾随在他们而去。

黑狮脚步踉跄,伤处不断涌出鲜血,跌跌撞撞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过走了几百步远近,来到一丛荆棘跟前,低低的吼了两声之后,随即倒地不起。。。。。。

大伙儿上前查看,发觉黑狮已经气若游丝,眼看是不能活了,沙狡心中不忍,吩咐族人把它就地埋了,几人正待动手,忽然听到一旁荆棘丛中有声响传出来,仔细查看,发现荆棘丛里居然有一黑一黄两头小獒犬,众人恍然大悟,看来这是黑狮的两个孩子,上前细看,那黑色小獒犬和寻常獒犬差异不大,但那黄色的身躯硕大,比小黑獒大了将近一倍,小小年纪却龇牙乱吼,凶相毕露!

黑狮已死,沙狡只好带着两头小獒犬回去,待回到方才的战场,见韩亭手指灰熊问道:

“子牧,沙狡,你们可知这是什么猛兽吗?”

我和沙狡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

“不是灰熊吗?”

韩亭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灰熊,这家伙叫作‘罢’,是山中猛兽的霸主之一,它的毛色也并非灰色,而是白的,只不过因为太脏,才被看成灰色,我年幼时曾听家父讲过世间猛兽,这‘罢’便是其中之一,它最大的特点是头生独角,你们摸一下看看,它头上是不是有角?”

大伙儿愈发好奇,纷纷上前查看,果然如韩亭所言,那熊罢头顶上确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凸起,坚硬如铁,当真是头生独角。

一旁韩亭又开口道:

“这熊罢的皮毛寻常难见,剥掉拿回去清洗了,是件宝物,四个熊掌更是难得一遇的美味,只是熊肉粗糙之极,难以下咽,所以这肉就不要了,沙狡老弟,韩亭有个请求,不知老弟能否答应?”

沙狡毫不迟疑,点头应允,只听韩亭又说道:

“子牧是知道的,我在上郡大营中,不但是军中需官,也是营中医士,这医者遇到名贵药物,便如同见到了珍宝,而这熊罢之胆,便是很名贵的药材,沙狡老弟可否把熊胆送与在下?韩亭感激不尽!”

沙狡呵呵一笑:

“这还不简单,韩大哥尽管拿去就是了!”

原来韩亭本是江湖中人,数年前投靠了蒙恬将军,他武艺不凡,行事极为稳重,军中事无巨细,他都处理的很得当,是蒙将军的得力助手,更兼他是医者世家,医术精湛,很多军医都得到过他的传授,营中军士都称之为“圣手韩亭”,今日得了熊胆,韩亭如获至宝,将其捧在手心,一脸的喜悦之色!

回到部落后,沙摩获见到熊皮熊掌,也啧啧称奇,看到两头小獒犬,更是欣喜不已,言说这必然是神兽苍猊的后代。

沙摩获吩咐族人们宰杀野味,烹煮熊掌,众人围坐毡房谈笑风生,老族长环顾四周,发现女儿阿宝不在身旁,忙吩咐族人道:

“熊掌是难得的美味,去把阿宝找来,让她也尝尝!”

那族人去不多时就回来禀告,说阿宝见两头獒犬伤势不轻,心疼的紧,正守着獒犬落泪,不肯过来,老族长也是无奈,一旁韩亭起身拱手说道:

“老族长,韩亭本是医士,今日得了熊胆,无以为报,这獒犬所受之伤,想来不难医治,在下愿意效劳!”

沙摩获大喜,连忙抚胸致谢,吩咐沙狡带着韩亭和我一同前往,韩亭果然是神医圣手,不多时就处理好了獒犬的伤口,阿宝这才止住悲声,脸上露出了笑意,开口道谢,我敬佩两头獒犬的勇猛,不住的夸赞,阿宝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一旁韩亭却突然问道:

“阿宝姑娘貌美如花,丝毫不像草原女子,想来姑娘的母亲不是昆夷族人吧?”

阿宝脸色一变,淡淡的答道:

“我阿妈也是昆夷族人,阿妈年轻的时候,美丽的很呢。”

韩亭点头微笑,表情却有些诡异,我看在眼里,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我们在骆驼岭住了四五天,老族长盛情款待,奉若上宾,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和韩亭一再请辞,沙摩获父子苦留不住,只好应允。

这天清早,一行人动身返回上郡,老族长率众十里相送,依依惜别后,方才返回部落,我们走了不多时,忽听身后马蹄声响,回头观看,居然是阿宝骑马追了过来,待到了近前,阿宝下马说道:

“阿哥,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好吗?”

我心中尴尬,正不知如何作答,韩亭却对身旁军士们说道:

“咱们先走吧!”

众人心有灵犀,都不说话,催动车马继续向前,阿宝从马上解下一个藤筐送到我面前:

“阿哥,你一定喜欢他们,你带回去养吧。”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一黑一黄两头小獒犬,我赶忙开口推辞,阿宝却道:

“我给你的,你就带了去吧,阿哥,你将来见到你的未婚妻子,要是不喜欢她,就不要娶她,阿宝在骆驼岭下等着阿哥,我知道阿哥还会回来的,还有这个也给你吧。”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羊皮袋子,塞进了我的手中,我心中慌乱,未及做出反应,阿宝却转身上马,飞一般的离去了。。。。。

我打开那羊皮袋,发现里面装的是一枚长方形的黄金牌子,长有三寸,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异族文字,不知是写了什么。

我心中感慨,耳边阿宝的歌声却随风传来,歌声婉转悠扬,好似潺潺流水轻拂卵石,激起层层涟漪,叫我愈发的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回到上郡后,我私下里找到蒙恬将军,把阿宝身世的事情告诉了他,询问要不要禀告长公子扶苏,蒙将军听罢,脸色大变,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再对任何人泄露,否则不但可怜的阿宝姑娘会大难临头,只怕这边塞也要掀起血雨腥风。。。。。。

此后过了不久,忽然一日午后,蒙将军把我和韩亭卫展传唤到府中,拿出一个长愈三尺的包裹摆在桌案上,郑重吩咐道:

“卫展,韩亭,这包裹里是长公子呈送陛下的宝物和书信,这宝物事关重大,派别人护送我不放心,就由你们送去咸阳,交付到蒙毅那里,子牧,你也随同他俩一同前往,到了咸阳你就不要再回来了,跟着蒙毅学些本事,将来也好为陛下效力,你和连城的婚事,我早已告知蒙毅,他那里自会安排,少时你们回去收拾行装,明早便出发。”

我跟随蒙将军多年,今日忽然叫我离开,自然心中不舍,躬身上前说道:

“上将军,您对子牧恩重如山,我不愿离开,只愿在您身边侍候,求上将军成全!”

蒙将军微微一笑:

“子牧,好男儿志在天下,何必矫情,你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跟随蒙毅,强似留在上郡,何况我征战多年,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过不多久也是要告老回咸阳的,你只需听我安排便可。”

蒙将军说罢,转身取来一架秦筝,那秦筝三尺余长,装在牛皮琴囊中,将军把秦筝交到我手中,又说道:

“子牧,这架秦筝是我心爱之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把它带去咸阳交给蒙毅。”

我虽心有不甘,可蒙将军有事相托,我岂能不从命,三人离了蒙将军府邸,各自回营收拾行装,我长在军营,没什么财物,只有几年前蒙毅将军送我的一枚绿玉佩和阿宝给的金牌算是珍贵的物事,我把金牌玉佩贴身带好,又把两头小獒犬交付给黑娃代为饲养,黑娃听说我要留在咸阳,十分的不舍,我只好承诺,将来在咸阳立住了脚,就唤他过去相聚。

当天晚上,蒙恬将军安排了酒饭给我们饯行,听闻我要长留咸阳,我的结义兄弟大哥南宫岩,三哥武任,四哥封无羁等人也都过来相陪,觥筹交错的厅堂之上,杯中酒也好似充满了离愁别绪,众人的欢声笑语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哀愁所笼罩,而我的心中则隐藏着深深的不舍之情。。。。。

次日清早,三人备好了干粮清水,带了随身武器,又选了几匹好马,迎着晨曦,纵马奔咸阳方向而去,出发之前三人商议,觉得此行责任重大,沿途不能有丝毫闪失,而尽量加快行程,则是有益而无害,三人纵马向前,直走到满天星斗,人困马乏,才发觉错过了宿头,二哥提议露宿一晚,也好叫马匹休整歇息,这晚由二哥守夜戒备,我和韩亭休息,行军露宿本是军中寻常事,我二人也不谦让,倒头沉沉睡去。

一夜醒来,继续向前,到了第二天晚间,刚好遇到村镇,三人寻了一家驿站投宿,吃罢饭,韩亭叫我俩歇息,他来守夜,想来是因为身体疲乏,我困的头昏脑涨,没有推辞便和二哥上床睡去,韩亭取了把椅子,坐在门前守夜,这一晚我睡的昏天黑地,早上醒来,一阵阵的头晕恶心,看二哥卫展的脸色也略显苍白,不知何故?

一连走了六天,三个人终于到达了咸阳,我对咸阳城的记忆早已模糊,如今再见,暗叹这国都之恢宏雄伟远非边城上郡可比,城墙高耸入云,坚不可摧,仿佛一道巨大的屏障守护着城内的繁华,车马川流不息,人群络绎不绝,八街九陌,商铺林立,那些官员府邸无不巍峨壮观。

韩亭曾来咸阳见过蒙毅将军,因此熟悉路径,几人径直到了蒙毅的住处,这上卿府邸宛如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金色铆钉,阳光照耀之下光芒夺目,门前一对石狮子威武雄壮,气势磅礴,仿佛在守护着这一方尊贵之地。

大门内的房屋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屋顶覆盖着鳞鳞红瓦,屋脊两端的瑞兽昂首向天,威风凛凛,整座宅邸奢华壮观之极,世人皆知蒙毅将军官居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是皇帝身边第一宠臣,无需其他佐证,光看这府宅,便知其身份高贵至极!

仆从通禀之后,很快有下人把我们迎进了厅堂,蒙毅将军已经在厅堂等候,我三人不敢怠慢,各自上前行礼,卫展把长公子的宝物及书信奉上,我也把秦筝交付给了蒙毅,蒙毅笑道:

“子牧,一别数年,你愈发的人才出众了,卫展韩亭,你们三人一路奔波劳累,先去歇息一下,只因陛下明日要出巡会稽郡,我夫妇也需随行,诸事需要安排,我这里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晚上我再设宴给你们接风吧!”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