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去把张参军的雁翎刀拿来。”
他蹲下身，替孩子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额发，“告诉张叔，按咱们商量的，把东墙的草垛挪到西栅口。”
阿福虽小，却早跟着他在江湖里滚过几年，立刻抿着嘴跑开。
李青阳摸向腰间玉佩，触手生温，系统提示像春蚕啃叶般细响：
“《六韬·突战》解析进度97%，预计三刻后完成。
当前可调用机关：绊马索（竹筋混生麻）、地听（埋瓮测震）、火牛草（遇火即燃）。”
马蹄声更近了。
他能听见金属刮擦甲叶的脆响，还有夹杂在风中的低喝：“留活口问药材位置！”
果然是冲药材来的。
李青阳眯起眼，三天前他带着小李混进商队。
在黑市酒肆里听见的那几句“萧丞相要断边军的金疮药”，原不是酒话。
“青哥！”
小李从马厩方向猫着腰跑来，脸上沾着草屑。
“黑鹰带了三百人，一半轻骑，一半短刀手。他让弟兄们把马嚼子用布包了，说要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年轻人喘得厉害，怀里还揣着半块冷炊饼。
“我偷听到他们头头说，等月亮压到西山顶，就往仓库方向摸——”
“好小子。”李青阳拍了拍他后背，瞥见他裤脚渗出的血，“腿伤了？”
“被马踩了一下，不打紧。”
小李咧嘴笑。
“倒是您让我记的那首月落西山角，火起北林梢，他们的哨探刚对完暗号，现在正往咱们设的假仓库走呢。”
李青阳的手指在剑鞘上敲了敲。
昨夜他让张参军把二十车草包伪装成药材。
又在真正的仓库外围挖了三道浅沟，沟底铺了火牛草，上面盖着松针和薄土。
这是系统解析《尉缭子·守权》时特别标注的“疑兵火阵”。
“去把林大夫的药囊拿来。”
他对小李说，“等会要是有人中刀，你得替我盯着别让他们乱涂金疮药。”
话音未落，营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吼。
李青阳猛地抬头——西栅口的绊马索触发了。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夜影里攒动着黑黢黢的人影。
为首的高个男人戴着青铜鬼面，手中弯刀映着冷光，正是黑鹰。
他的坐骑前蹄高高扬起，被竹筋混生麻的绊马索勒得发出惨嘶，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顿时撞成一团。
“破阵！”黑鹰的声音像刮过磨刀石，“火折子准备！”
但他的命令被另一声爆响打断。
李青阳埋在壕沟里的地听瓮传来震动，他对着暗处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西栅口的草垛突然腾起烈焰。
那是张参军带着二十个士兵，用浸了松油的箭簇射中的。
火舌舔着夜空，将黑鹰的阵型照得清清楚楚。
轻骑被绊马索困在中间，短刀手正从两侧迂回，目标果然是假仓库。
“调虎离山。”李青阳轻声道。
他摸出怀里的竹哨，吹了声短长调，这是和张参军约定的暗号。
远处立刻传来喊杀声，东墙的守卫突然举起火把，敲着铜盆冲下土坡，像是要增援西栅口。
黑鹰的鬼面动了动。
李青阳能想象他此刻的冷笑，这些边军士兵的呐喊太齐整，火把举得太高，分明是虚张声势。
“追！”他挥刀指向假仓库，“只要烧了药材，萧丞相的十万大军踏平这里就是迟早的事！”
三百人潮水般涌向假仓库。
李青阳看着他们踩过松针覆盖的浅沟，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火牛草接触摩擦系数≥0.6，触发燃烧。”
第一簇火苗从短刀手的脚下窜起时，整个浅沟都炸了。
火舌裹着松针腾空，映得夜空一片赤金。
黑鹰的鬼面被火光照亮半张，露出下面狰狞的刀疤。
李青阳在函谷关砍的，当时他以为这恶贼已经死在乱箭里。
“撤！”黑鹰吼道，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
但他的士兵已经乱作一团：被火烧到的人满地打滚，没烧到的撞翻同伴，连马匹都惊了，嘶鸣着往营外冲。
李青阳握紧青铜剑。
剑脊的“工以载道”四个字贴着掌心，像是先人的警示。
他带着预先埋伏的三十个士兵从侧后方包抄，每人手里都提着陶罐——里面装的是从江南苏玉棠那里弄来的火油。
“泼！”他大喝一声。
三十个陶罐同时砸向敌军后方的粮车。
火油溅在车轮和麻袋上，立刻有人扔出火把。“轰”的一声，粮车腾起冲天火柱，焦糊的麦香混着血腥气，在夜空里散成一片。
黑鹰的鬼面转向这边。
他甩开身边的士兵，弯刀划出银弧，竟生生劈开三道火墙。
李青阳看见他刀身上泛着幽蓝——是淬了毒的。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乌头碱毒素，当前免疫功能剩余能量25%。”
“李青阳！”黑鹰的刀风卷着毒雾劈来，“你以为破了我的阵就能赢？
萧丞相的棋局，你们这些蝼蚁——”
青铜剑与弯刀相撞，火星四溅。
李青阳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力如潮水般涌来，压得他虎口发麻。
但他记得系统解析《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时提到的“越女剑”要诀：
“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
他脚尖点地，借着力道旋身，剑锋划向黑鹰持剑的手腕——那里有系统提示的“手三阴经交汇点”。
“当啷”一声，弯刀落地。
黑鹰的鬼面终于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
李青阳的剑刃正抵在他喉结上，能感觉到那里的跳动越来越弱。
“你们...赢不了...”黑鹰咳着血，“萧景桓的大军...已经过了函谷...关...”
话音未落，他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青阳蹲下身，从他怀里摸出半块虎符，还有一张染血的密信。
月光下，“萧景桓亲率十万大军，三日后抵达”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营外的火渐渐熄了。
李青阳站在焦土上，看着士兵们收拾战场。
阿福抱着他的外衣跑过来，小脸上沾着黑灰：“青哥，张叔说仓库保住了，林大夫在给伤员换药呢。”
李青阳摸了摸孩子的头。
他望着不远处军帐前的药庐，那里还亮着灯，能看见林大夫花白的头发在窗纸上晃动。
系统提示又响起来：“检测到大量毒素残留，建议24小时内进行血清调配。”
他握紧手里的密信，指节发白。
萧景桓的大军，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而他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边军士兵——还有林大夫那本祖传的《千金方》里，可能藏着的破解毒计的关键。
夜风卷着焦味吹来，李青阳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将密信揣进怀里。
明天，该去拜访林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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