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怀道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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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门大户,英雄风流,此二者,不过基础条件罢了。”武媚娘年纪尚幼,却双手背于身后,摆出老成谋算之态,那如春葱般的玉指,边说边点,条理分明,“再者,另有两个至关重要之条件。其一,我父往昔乃八座宰相之一,如今仙逝,仍获封三品尚书。他老人家一直乃我最为敬仰之人,我未来夫婿,定然不能逊于他。”

“那其二呢?”秦怀道不禁笑了。这与前世所遇之美女,开口闭口言‘要有车有房’,何其相似。虽说略显市侩,但确为现实之问题,倒也不怪。

“那是自然。”武媚娘仰起脸,活脱脱似一只骄傲的小孔雀,高声说道,“虽说天下名士多清高,视钱财如粪土,然我却觉无钱诸事难成。故而,我未来夫婿,还需富甲天下。”

“官居三品,位列宰相,还得富甲天下?”秦怀道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不许笑!哼!”

“媚娘,你所言这些,我可应下你。但你需谨记,我绝非因你一女子而去做此等事。换言之,即便你未提这般条件,我秦怀道亦会朝着此目标奋进。终有一日,我必能达成。”秦怀道面带微笑,悠然道,“不过你也莫忘了,谁也无法保证我秦某人到了那时,仍愿娶你。又或者说,你还有无机会做正妻。”

“你说什么?!”武媚娘惊得瞪大双眸,仿佛听闻一段天书。

“你未听错,便是如此。做不到之事便不保证,此乃我秦怀道一贯之行事作风。”秦怀道依旧淡然微笑,侃侃而谈,“如你所言,若我到了那一日,官居三品,位列宰相,又富甲天下……你觉得,我身旁还会缺女子么?于这广袤天地间,无论人畜,出色之雄性总会占有更多雌性,不论旁人是不满嫉妒还是口诛笔伐,皆无法改变此事实。你说,谁能保证届时,无其他女子抢先于你之前呢?”

“你、你说什么?!”武媚娘又惊又怒,瞪着秦怀道,竟再说不出第二句话。

“所以。”秦怀道依旧面带微笑,伸出一只手,食指轻轻勾起她珠圆玉润的美妙下巴向上挑起,宛如情人低语般轻柔说道,“虽说我如今对你一见钟情,愿娶你,你也务必乖乖的,莫要调皮。否则,等来的很可能是一纸休书,亦或当小妾的命运。”

“……”武媚娘无语了,恨不能张口咬断秦怀道这根轻佻的手指。

可她虽恼怒,却隐约有些惧怕。这个男人……哼,吹牛倒是厉害得很!

“果真倾国倾城,美则美矣,却狠辣异常。”秦怀道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标志性的色而不淫的微笑。收回手,他凑到武媚娘耳边轻吐气息,说道:“不过,本夫君仍期望与你白头偕老。故而,最想看到的,是你乖乖的。”

“休想!”武媚娘恍然回神,猛地后退两步,恼火地瞪着他。委屈加上惊怒,眼中似要沁出泪来。

当真是一匹小烈马,极具挑战性。以往,但凡遇到何种女子,走过这般回合,也该乖乖顺从了。

秦怀道依旧那般微笑着看着武媚娘,说道:“媚娘,你终究是我的人,只要我想,你逃不掉的。咱们拭目以待。”

“哼……难说!”武媚娘气鼓鼓地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这一阵算是彻底败下阵来,可她嘴上怎也不肯认输。

“告辞。”拱了拱手,秦怀道大笑着扬长而去。

武媚娘这般女子,恰似一朵举世无双却浑身带刺的极品娇艳玫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更不可采摘,否则定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可秦怀道向来就喜欢摘这样的花,乐此不疲。只因越难得到的,到手后方越有成就感。故而,他从不嫖妓。他认为,唯有无能之男,才会去那种地方寻求种马般的发泄。

“喂!!”走出没几步,武媚娘突然又在他身后唤秦怀道。

“媚娘还有何指教?”秦怀道停住,转身微笑。

“虽说我甚是讨厌你,不过今日……还是要谢你啦!”武媚娘仿佛极不情愿地说完这句,又双手抱胸地别过了脸去。

想来杨夫人已将今日所发生之一切,皆告知于她。

“往后此等言语大可省去。”秦怀道微微一笑,“夫妻之间,何须言谢?如同左手从不言谢右手。再见!”

“……”武媚娘彻底无语,牙齿咬得微微作响。稍一愣神,秦怀道的身影已消失于庭院之中。

“这家伙,真是个十足的登徒浪子,大坏蛋。”武媚娘跺着脚,脸上一阵泛红,又羞又恼,偏又有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娘怎就愿将我许配给这样的家伙嘛?还说他‘真是个既聪明又多才的妙人儿’,哼,依我看也就是一张巧嘴能吹牛和哄人开心罢了!照这般下去,往后还不知有多少女子围在他身旁,要来与我争宠呢……哎呀,我干嘛想这个?谁要嫁给那个大坏蛋了,哼!”

秦怀道行至吴王府前,稍作停顿:我此回该走王府大门,还是如早上点卯时那般,从侧门而入呢?

府门前戍班的小卒已然抱拳迎上前来:“秦校尉,您回来了?”随后又以眼神示意,请秦怀道从正门而入。

“嗯……办了点事归来了。”秦怀道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提步往正门走去。打量那小卒一眼,倒是生得浓眉大眼,眼神灵动,模样不讨人厌,一副机灵之相,于是问道:“你叫何名?”

“小姓殷单名扬。日后小的便是秦校尉手下的旅帅了,往后还望校尉多多关照提携。”小卒抱拳而拜,低声道,“秦校尉,早上实则是那范校尉……哦不范祭酒有意为难您,不让您从正门入。小的看在眼里,却是敢怒不敢言。”

依大唐兵制,十人一火为最基本单位,最小的军官是火长;五火为一队,长官为队正;两队为一旅,长官是旅帅;两旅为一团。秦怀道这管有二百军士的校尉,便是团的最高长官。而肖扬这旅帅,便是他最为直属的手下,怪不得如此急于亲近。

秦怀道微微一笑,伸手在肖扬的肩甲上拍了拍:“还有一名旅帅呢?”

“回校尉话,吴王府刚从安州迁来,由都督府改作亲王府,王府军中的人员建制尚不完善,目前仅有卑职一名旅帅。”肖扬答道。

秦怀道心中一动,点了点头:“知晓了。有前途,好好干。”

“谢秦校尉!”

秦怀道走进王府,肖扬便和身边的同袍小卒们议论起来:“瞧见没,这位秦校尉可比先前那位范校尉好相处多了!”

“就是!人家秦校尉出身望族,将门之后,亦是这般礼贤下士。那个姓范的却整天眼高于顶,大摆官威,巴不得咱们整日像伺候爷爷一般伺候着他。”

秦怀道隐约听见身后这些军士们的议论,不禁微微一笑:对弱者客气,此乃风度。显然姓范的不懂这些。手下还缺个旅帅,独孤玥那家伙不正合适么?我先前也应过他的……去找李恪说说。

此刻,李恪正惬意地躺在院中的一副软椅上,左右各有一名美姬伺候着。一人轻轻为他捏着肩,另一人则往他嘴里塞着精致的糕点。

极为享受,极为纨绔。

秦怀道刚走近些许,李恪便先看到了他,坐起身来摆摆手,身旁两名美姬识趣地飘然而去。

“怀道,人逢喜事应当精神爽,你怎一副苦大仇深之态?”李恪戏谑地笑了起来。

秦怀道苦笑摇头:“殿下,您今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实不知您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这般说来,兼而有之。”李恪哈哈一笑,说道,“不管怎样,武照……哦武媚娘,乃是极品女子,可遇不可求。我心中一想,让她嫁与你为妻,甚是合适。于是心生一计,此事便成了。”

秦怀道笑了笑,摇头。心中暗想:显而易见,李恪是挖空心思对我、对秦家做人情。目的无非是想迎娶四妹霜儿……他这般风流之人,要得女子极为容易,怎就对霜儿情有独钟呢?

“那我便多谢殿下成全了。”秦怀道拱手拜了一礼,说道,“其实在下一直有个问题,欲向殿下请教。”

李恪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踱开去,示意秦怀道与他一同散步。边走边说道:“我知晓,你是想问我与霜儿之事,对吧?”

“殿下聪慧。”

“怀道,我观你亦是个性情中人,多情种子。我问你,一个男子不论如何风流好色,他心中是否都有一个难以抹去的影子?”李恪问道。

秦怀道略一怔,点了点头。

李恪此话说得不错。无人天生风流成性,谁都曾青春懵懂,谁都有自己的青涩初恋。

初恋于男子而言,意义非凡,有时远比女子对初夜的感受更为刻骨铭心。

“霜儿于我而言,无可替代。”李恪展颜微微一笑,说得极为轻柔。这一刻,他脸上再无那浮浪轻佻之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独有的青涩神态。

“明白了。”秦怀道点头微笑。原来,霜儿便是李恪的初恋青苹果。

男子,无论本色还是滥情,谁不像收藏绝世珍宝一般,珍藏着自己的初恋?

“好,就此打住。”李恪笑了笑,岔开这个令他略感尴尬的话题,说道,“今日之宴席已安排妥当,正在筹备。你稍后回家一趟,亲自将翼国公贤伉俪接来赴宴。我这整日被禁足,无所事事,好不容易逮着件事做,可要办得热闹些,大家开心才好。”

“多谢殿下。”秦怀道应诺,又将欲调独孤玥来亲王府之事告知李恪。

李恪随口应下,说这般小事,派个手下持吴王府的帖子去跑一趟即可。

秦怀道谢过李恪,便准备回家去请父亲与母亲。出门时,将此事交予肖扬去办,自己径直朝翼国公府而去。

回到家中,只见一片热闹非凡之景象。

母亲刘氏与妹妹霜儿,兴高采烈地迎住秦怀道,将他拉进房内试新衣裳。她们二人皆换上华丽新装,迫不及待地催着秦怀道脱下这一身深绿官袍,换上西市最好布庄裁剪的锦袍。

“三哥,嘿嘿,恭喜恭喜呀!”霜儿抱着小粉拳蹦跳着笑,“听闻你娶了大名鼎鼎的武家二女儿,那可是个出名的大美人儿呀!嘿嘿,太好了,我就要有嫂嫂喽!”

不等四妹话音落下,刘氏亦欣喜笑道:“儿啊,为娘总算盼到这一天了!什么都别说了,快,打扮得漂亮些,咱们一同去吴王府做客。为娘定要瞧瞧这儿媳生得何等漂亮模样,是否有福气,是否屁股够大能生养!”

秦怀道愕然地咧了咧嘴,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说道:“娘,这还早着呢!”

“哈哈!为娘先高兴高兴还不行么?”刘氏搂着四妹,娘俩高兴得笑作一团。

正在此时,门口来个仆役,说道:“三少爷,老爷叫您过去呢!”

秦怀道来到父亲房间,却见秦琼正有些发愣地坐在榻上,看着眼前一堆衣服出神。

“爹,您这是怎么了?”

“三郎来了正好。”秦琼轻咳一声,很想严肃些,却偏又带着几分尴尬的笑意,说道,“你快帮为父挑挑,为父穿哪样衣裳去吴王府赴宴为好?是官袍呢,还是戎服,再或者是胡服襆头,还是锦袍进贤冠?为父已有三四年未出府见人,就怕衣着不得体,惹人笑话啊!”

秦怀道一时哑然失笑,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喜事临门,就连平素不苟言笑的老爹,今日看来也是真高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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