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李世民笑声朗朗:“君羡,你本不该来向朕禀报此事。”
“陛下,这究竟是为何?百骑可是陛下耗费了诸多人力、财力与心血方才组建而成的军队,怎能任由秦怀道这年轻且经验匮乏之人如此肆意妄为?”李君羡满心狐疑。
李世民面带笑意说道:“秦怀道这般行事,并无过错。朕所期望的乃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至于他通过何种方式达成,那是他的本事。朕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自当放开手脚去干。待到结果呈现,朕再行评判。在此期间,朕绝不会横加干涉。不然,难不成朕要去充当这百骑使?那朕是不是还得兼任宰相、将军、刺史与县令?”
“呃……陛下所言甚是。”李君羡老脸泛红,惭愧地低头抱拳,“是微臣多事了。从今往后,微臣定全力协助秦怀道,助他训练百骑。”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微微一笑:“君羡,做好本职之事。”
李君羡神色微变,拱手正拜:“微臣谨遵圣意……微臣告退!”
李君羡告退之后,李世民呵呵笑道:“秦怀道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啊……如此甚好!”
离开御书房,李君羡满心茫然又感慨万千地摇头叹息,喃喃自语道:“皇帝竟然让我‘做好本职之事’,言下之意便是让我莫要多事、莫要打小报告、莫要从中作梗,放手让秦怀道去施为?……我这追随皇帝多年的老臣,难道还不如秦怀道这仅在皇帝面前崭露头角数次的新秀受信任吗?……这小子!”
此时,秦怀道正在书房查阅将士资料,李君羡走了进来。见其这般神情,秦怀道心中已然明了。展颜一笑起身,秦怀道迎上前拱手道:“李将军,陛下可有旨意?”
“陛下……准了。”李君羡心中憋着一股气,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那定然是多得李将军周全,在下感激涕零。”秦怀道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微笑,拱手拜谢。
“呃……”李君羡尴尬一笑,拱手还礼,“好说,好说。怀道年纪轻轻却胸怀广阔,在下自愧弗如。”
“李将军这是何言?将军乃前辈,阅历深厚,行军作战、统兵训练的经验更是无人能及。在下要统率好百骑,时刻都需仰仗李将军的教诲。”秦怀道呵呵直笑,拉着李君羡坐下,亲自为其斟茶,这让李君羡不禁心生愧疚,又略感受宠若惊。
他唯有在心中暗自惊叹:秦怀道这小子,着实厉害啊……我满心质疑与怨气而来,瞬间便被他的大度与宽容所化解,进而对他心生感激与钦佩。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怀与手段,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
二人饮茶交谈,专注于军伍之事。秦怀道确有诸多问题向李君羡请教。大唐的军队与21世纪的军队差异巨大,军中的任何细微之处,秦怀道都需了解。诸如如何安营扎寨、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分配营房、如何安置马匹军械,这些均需从头学起。
不知不觉,二人聊至深夜。秦怀道命厨房加餐准备夜宵,又让仆役收拾房间,留李君羡在衙署住下。二人秉烛夜谈,几乎通宵达旦。秦怀道将李君羡所述的有价值的内容,皆详细记录下来。一天一夜,他写下了厚厚的一沓笔记。
天色微明之际,李君羡从书房走出,迎着清晨的薄雾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摇头叹道:“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宽以待人,严于律己,文武双全,博学多才,谦虚谨慎,礼贤下士……大将之风,大将之风啊!我着实不如这小子!”
接下来的几日,秦怀道依旧未曾离开衙署过多时日。他请来将作监和军械属的工匠,拿出自己亲手设计的图纸与他们研讨,在营地着手建造训练设施。
这些工匠皆是天下手艺最为高超的能工巧匠,然而看到秦怀道的图纸仍不禁惊叹。双杠、吊环、杠铃,虽说简单却闻所未闻;铁丝网障碍、独支平衡木,不知有何用途。还要特意在场地挖掘出水坑泥坑,竖起众多用以翻越的木墙,以及奇特的带有纽扣的迷彩色训练服与特制皮靴,皆令这些工匠摸不着头脑。
疑惑归疑惑,军队交代的任务可容不得半分拖延。三四天的时间,大批工匠集中于百骑营地日夜赶工,总算将秦怀道交代的道具制作完成。
百骑的营地,顿时变得奇异非常,令众人倍感新奇与好奇。
开始发放装备了。
秦怀道让所有人脱下华丽沉重的铠甲,一律换上结实耐磨的伪装迷彩服。将士们还在研究那些奇怪的纽扣和靴绳之时,秦怀道宣布,训练开始。
训练项目公布,众人迷惑不解,不知该如何行动。秦怀道亲自逐一示范。从障碍翻越到力量训练,再到潜伏与耐力、游泳与搏击……大大小小共计十余项,秦怀道皆以身作则。
六百名将士惊叹不已。
这或许是天底下最为独特的训练方式了!
同时,将士们也开始对秦怀道心悦诚服——此人,当真身怀真本事!这些看似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极为艰难!就说这铁丝网爬行穿越,稍有不慎屁股就得被刮破。他却如泥鳅一般瞬间便过去了!自由搏击一招制敌,更是厉害且实用的真功夫!
短短七天,秦怀道凭借自身的能力和手段,彻底折服了六百名士兵的心,成为他们心目中真正的统帅。
训练刚开始不久,其他百骑军官一同前来报到。
三名副使,长孙濬、尉迟宝琳和程处嗣,再加上其他十余名旅帅、队正等共二十一人,刚踏入百骑营地便有些发懵——这是何地?
这些人,为何都身着奇装异服,在地上滚来滚去,甚是好玩吗?
长孙濬冷笑:“秦怀道也就只会弹弹琵琶,确实是个戏子伶人的料。好好的皇家勋卫,弄成这般模样。”
“长孙公子,去向皇帝陛下禀报吧!弹劾这个胡作非为的百骑使,让你来接任。咱们兄弟才服气。”尉迟宝琳说道。
身边数名军官纷纷应和:“是啊是啊,他秦怀道何德何能?”
程处嗣听了这些,怒不可遏,见长孙濬人多不好发作,跑进营地先找到秦怀道,将这些话语告知于他。
秦怀道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怀弼,莫要理会他们。这些人,我自有应对之法。现今你先回去更换衣物,即刻与将士们一同投入训练。另外,抓紧时间熟记军规,三日之后我要考核你们。切记。”
“秦三哥放心,俺怎能不听你的?倒是长孙濬那些家伙,来者不善,定然要给你找麻烦。”
“老弟放心,我自有办法应对。我先告知你口令,不然进不了衙署……你去吧!”秦怀道拍拍程处嗣的肩膀,不以为意地笑道。
“初来乍到,咱们先观察一番情况。”长孙濬带着一群人,也未到训练场上与秦怀道打招呼,大摇大摆地径直朝衙署走去。
秦怀道远远望着这一行人,微微一笑:尾大不掉来给我添乱是吗?有你们好受的!
长孙濬等人行至衙署前,两名士兵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抬手阻拦:“站住!口令!”
“什么什么?”尉迟宝琳瞪大双眼,“什么鸟口令?”
士兵冷冷地注视着这群身着华丽明光甲的公子哥,沉声道:“百骑使秦将军的口令。没有口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衙署!”
“瞎了你狗眼!”尉迟宝琳怒目圆睁,“我乃百骑副使尉迟宝琳,这位是长孙濬长孙公子,同样是百骑副使!我们不知什么鸟口令,赶紧滚开!”
“无口令擅闯衙署军营者,以军法论处。”士兵不为所动,冷冷扫视着眼前众人,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刀柄,“请二位将军莫要为难在下。否则,秦将军定会斩下在下的头颅以正军法。”
“那你信不信我当下斩掉你的头?”长孙濬双眼一眯,沉声喝道。
“将军要斩,那是将军的事。在下守卫,乃职责所在。”士兵毫不退缩,坚决说道,“除非有口令,否则在下绝不能放将军们进去。除非,将军们踩着在下的尸体进去。”
“他娘的,你脑子坏掉了!”尉迟宝琳气急败坏,跳起来就要挥拳。
“慢着。”长孙濬伸手抓住尉迟宝琳的手腕,拦住他,皱了皱眉,低声说道,“看来秦怀道比我们早几日到达营地,已然定下规矩,而且这些人对他唯命是从。我们初来乍到,不可鲁莽行事破坏军规,让人抓住把柄。”
“哼!……”尉迟宝琳恨恨放下拳头,恼怒地瞪着那名士兵,“混蛋,你给我等着,日后你便是老子手下的兵,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士兵不为所动,冷冷扫视了尉迟宝琳等人一眼,说道:“百骑,只认秦怀道将军和军令。”
“一个小兵,他娘的也敢在我们面前嚣张,行,你等着瞧!会有你跪地求饶的时候!”尉迟宝琳骂得正起劲,换上一身迷彩军装的程处嗣,大摇大摆地从衙署里走了出来。长孙濬和尉迟宝琳等人更是怒火中烧。
“程处嗣,口令是什么?”
“自己去找秦将军询问呗,我不也是如此问来的?”程处嗣字正腔圆地大声说道,“秦将军说了,口令只能由他亲口传授,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严惩。军令如山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敢乱讲!”
言罢,程处嗣也不理会气歪了嘴的长孙濬等人,一溜烟撒欢儿地跑开了。
“他娘的什么东西……全是小人得志!”尉迟宝琳肺都要气炸了,黑脸涨成了酱紫色。
“长孙公子,咱们如何是好?”一名旅帅小将问道,“难道真要低声下气去秦怀道那里,讨要军令?”
“笑话。”尉迟宝琳一听这话就来气,冷笑一声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对着那兵丁就推搡过去。
“滚开!老子今日非要进去!”
“宝云,不可鲁莽!”长孙濬急忙劝阻,可已然来不及。尉迟宝琳身材高大动作又快,那个小兵被他一把推倒在地,重重摔倒,小兵顿时跳起拔出刀。
“百骑军令,硬闯衙署冲撞士兵者,立斩!尉迟将军若非要硬闯,小人虽不是您的对手,也得拼死守卫!”吼罢,小兵一刀朝尉迟宝琳砍去。
下手之狠,毫无留情之意!
“混账东西,不知死活!”尉迟宝琳怒吼一声,侧身躲过那刀,手肘朝小兵后脑勺狠狠一击。
一声惨叫,小兵当场惨摔在地,挣扎几下都未能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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