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狼狈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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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门郡外,匈奴左贤王王庭。

篝火熊熊,烤全羊的香气混合着浓烈的马奶酒味弥漫在巨大的牛皮帐篷内。

粗犷的匈奴贵族们大口喝酒,大声谈笑。然而,帐篷深处,气氛却截然不同。

左贤王挛鞮冒云,一个身材魁梧、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匈奴贵族,正屏退左右,只留心腹数人。

他面前,端坐着那位裹在厚重裘袍中的神秘客人。

兜帽微微掀起,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却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劈的脸庞——正是本应葬身咸阳废墟的嬴昭。

他的眼神,比塞外的寒风更冷,深不见底,再无半分旧日的阴郁颓唐,只剩下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的、纯粹的冷酷与掌控。

“单于的诚意,本王收到了。”冒云把玩着手中一枚精致的单于信物黄金狼头符,目光灼灼地盯着嬴昭,“盐、铁、茶叶,都是草原急需之物。

但,秦公子扶苏坐拥关中,兵强马壮,更有那姜黎相助。本王为何要为你火中取栗,去招惹强邻?”他语气中带着试探与贪婪。

嬴昭并未直接回答,他端起银质的酒杯,杯中不是马奶酒,而是漆黑的药汁。

他缓缓饮下,动作带着一种刻骨的优雅与病态的虚弱,声音嘶哑低沉,却字字如冰珠坠地:

“扶苏?仁弱之君,徒仗女人之智。关中看似稳固,实则外有项楚百万大军压境,内有旧秦人心浮动,其根基,不过沙上之塔。”

他放下酒杯,苍白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一点:“左贤王所求,无非水草丰美之地,部落强盛之基。

扶苏若稳坐关中,其志岂止于守成?假以时日,必效秦皇故事,北驱胡虏,筑城戍边。届时,左贤王的牧场,便是其练兵之所。”

冒云眼神闪烁,显然被说中心事,匈奴南下掳掠,常被秦军驱逐,对“筑城戍边”深恶痛绝。

嬴昭继续道,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而我,能给左贤王的,不仅是盐铁,我能给你一个混乱的、无力北顾的关中。甚至一条通往河套、云中的坦途。”

他摊开掌心,露出那枚玄蛛令牌,“‘黑旗’所至,关隘洞开,情报尽握。

楚军攻其前,左贤王掠其后,待其两败俱伤,河套千里沃野,岂非左贤王囊中之物?”

他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怒的呼喝,紧接着,一名浑身浴血、匈奴武士打扮的汉子踉跄冲入帐中,嘶声道:“大王,不好了,西边牧场的马群…被…被一群黑袍人抢了,他们…他们像鬼一样,我们的人…死伤惨重。”

冒云霍然起身,怒容满面:“什么人如此大胆?。”

嬴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缓缓起身:“左贤王勿怒,些许见面礼,不成敬意。”他轻轻击掌。

帐帘掀开,十名身着漆黑如墨、没有任何标识的紧身皮甲,脸覆狰狞青铜狼首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步入帐中。

他们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死寂。

为首一人,单膝跪地,将一枚染血的、代表那支匈奴巡逻队百夫长的骨饰,呈到冒云面前。

整个大帐瞬间死寂,匈奴贵族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煞气和血腥震慑,连冒云也瞳孔骤缩。

他死死盯着那些“黑旗”死士,又看向气定神闲的嬴昭,终于缓缓坐下,眼中再无丝毫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与炽热的贪婪。

“好!”冒云猛地一拍桌案,震得酒器乱晃,他连忙改了称呼:“嬴昭陛下!你的‘黑旗’,本王见识了,你的提议本王,应了,盐铁茶帛,即刻交割,本王麾下三千狼骑,随时听候‘黑旗’调遣,目标——云中、雁门。”

塞北的风,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骤然凛冽。

一只本应死去的孤狼,正以“黑旗”为爪牙,引着北方的群狼,悄然扑向关中那看似稳固的后背。

棋局之上,一枚冰冷致命的暗子,已然落下。

武关城下,战云压城。

项羽亲率的楚军先锋,如同黑色的怒潮,在关前狭窄的甬道外铺开。

旌旗蔽日,戈矛如林,冲天的杀气混合着战马的嘶鸣,形成令人窒息的威压。

项羽身跨乌骓马,手持霸王戟,立于阵前,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雄踞山脊、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的武关城楼。

城墙上,新加固的条石泛着冷光,改良的“连山弩”弩矢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攻城!”项羽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瞬间点燃了战火。

楚军阵中,巨大的云梯、巢车在士卒的号子声中缓缓推出。

弓弩手方阵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扑向城头,试图压制守军。

悍不畏死的楚军锐士,顶着盾牌,咆哮着冲向关墙。

武关城头,蒙毅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他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如冰。

“避箭!伏低。”

“连山弩!目标——云梯!三矢连发!”

“滚木礌石!预备——放!”

他的命令简洁有力,穿透战场喧嚣。

守关秦军训练有素,闻令而动,连山弩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括绷响,特制的破甲重矢如同死神的獠牙,精准地撕裂云梯的木质结构。

巨大的滚木裹挟着风雷之势砸下,将攀爬的楚军连人带梯砸成肉泥。滚烫的火油罐被点燃投下,在狭窄的甬道中燃起熊熊烈焰,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一波攻势如同撞上礁石的怒潮,在武关坚固的城防和守军顽强的抵抗下,撞得粉碎,留下满地狼藉和层层叠叠的尸体。

“废物!”项羽怒不可遏,乌骓马焦躁地刨着地面,“给本王强攻,先登城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更猛烈的攻势接踵而至,楚军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悍不畏死地涌上。

城头守军压力陡增,伤亡开始出现,蒙毅亲自持刀,在垛口间穿梭,哪里危急便出现在哪里,刀光闪过,必溅血雨,他如同磐石,牢牢钉在城头,稳定着军心。

然而,就在激战正酣之际,关墙内侧靠近西段的一处角楼,突然爆发出一阵短暂的骚乱。

几名秦军士卒竟挥刀砍向同袍,试图打开城门绞盘,虽然骚乱被蒙毅预留的亲卫队迅速扑灭,为首者被乱刀分尸,但这突如其来的内乱,如同毒刺,扎入了守军心中。

“项贼死士!”蒙毅一刀劈翻一名刚刚攀上城头的楚军悍卒,眼神冰寒刺骨,“传令全军!肃清内奸,再有动摇军心、图谋不轨者,诛九族。”他明白,范增的毒计,已经开始显现。

千里之外的云中郡。

朔风呼啸,卷过广袤的草原,这座扼守河套平原、防备匈奴的边郡重镇,此刻却沉浸在一片相对平和的氛围中。

驻军将领杨熊,因关中剧变,正处在观望摇摆之中,对北方的防备略有松懈。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云中城高大的土城墙在寒风中矗立。

哨塔上的士卒裹着皮袄,打着哈欠,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漆黑的原野。

突然,毫无征兆地,城墙根下、阴影最浓重的几个角落,同时抛出数十道带着铁爪的绳索,牢牢扣住了墙垛。

紧接着,数十个漆黑如墨、紧身皮甲、脸覆狰狞青铜狼首面具的身影,如同壁虎般,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城墙,他们的动作迅捷、精准、无声,如同来自幽冥的鬼魅。

“敌…”哨兵惊恐的呼喊尚未出口,咽喉便被冰冷的匕首割断。

“黑旗”死士如同投入羊群的饿狼,瞬间扑向城头守军,他们的杀戮高效而冷酷,刀光闪烁间,血花迸溅,守军猝不及防,纷纷倒下。

城头警锣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沉重的城门绞盘处也爆发出短促而激烈的厮杀,“黑旗”早已潜伏入城的暗线骤然发难,与守卫绞盘的同袍展开了血腥的内讧,

“轰隆隆——!”

在守军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云中郡那厚重的城门,竟在内部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匈奴左贤王麾下三千狼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爆发出震天的嚎叫。

在如雷的蹄声中,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顺着敞开的城门,汹涌地冲入了沉睡的云中城。

杀戮、掠夺、火焰…瞬间吞噬了这座边陲重镇,匈奴狼骑的弯刀肆意收割着生命,抢夺着粮食、布帛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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