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仙人洞外婆家

换源:

  父母商量再三决定把我送去外婆家,我的几个舅舅都还未结婚,长年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外公外婆在,送去这里往下养两年,等两年过后在接回来也方便,不会有什么矛盾。商量好了送养的人家,日子也不用挑啥时候都可以。

这日天气晴好,我非常的开心,因为可以去外婆家了,都快五岁了从未去过外婆家呢。听说外婆家住的地方叫仙人洞,我问父亲,那个地方是不是住着神仙,不然为什么叫仙人洞。父亲默不作声。我又接着问:爹,你见过神仙吗?爷爷跟我说月亮上就住着好几位神仙呢?他时常指着月亮告诉我月亮上的那个是吴刚,那个是嫦娥,那个是玉兔。我一路呱呱的说不停,好不容易走到外婆家,天都快黑了,外婆见我们到来连忙关切的上前询问,吃饭了没有,没吃做点。父亲为支开我叫我去外面看看今晚月亮上有没有神仙,随后把来的目的说了一遍,外婆非常高兴,因为家里多个孩子便不再那么无聊了,外公却有不同的想法。他沉着脸说道:这孩子在云镇长大,这时正是贪玩的时候,你把她放在这大山里头,没有小伙伴跟她一起玩,我跟你丈母娘去山里干活了,家里也没有人能看管她,把她锁家里,这房子也锁不住,万一跑出去在大山里走丢更难找,这件事情我不同意,今天天色也晚了,一会儿你们吃点饭,明日一早就带她回去吧!父亲低着头不说话,外婆见气氛尴尬便笑呵呵说道:我看要不就把她留下来住几天看看,能呆就在这里住两年,呆不住的话你就来把她接回去。我看她今天过来还比较开心,应该是能待的住的。爸爸依然垂着头不说话,外公斥责外婆,怒声说:现在她是图新鲜,等白天你就知道了。三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外公抽了口旱烟叹口气说:就先按照你丈母娘说的办吧。父亲这才抬起头来:爹娘既然你们同意了,那就先按娘说的办,不过我今晚上就得走,一会儿娘哄着小美去煮点吃的给她,我好悄悄的离开,不然怕明天不好脱身。外婆高兴的回应道:好!于是出了门叫上我去了厨房,我们离开后父亲也告别外公,趁着夜色悄悄的走了。等我从厨房回来没有看见父亲,便疑惑的问:外公,我爹去哪里了?外公又抽了口烟吐完烟气儿说道:刚才有狼叫,他出去打野狼了,你快吃饭吧,吃完了就跟外婆去睡觉。我内心不太相信外公的话耍起脾气来:我要等爹回来再睡。吃完饭等了好久好久,我的眼睛已经开始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我又跑去外面坐在门凳上等,希望能等到父亲快点回来。外婆和外公坐在屋里,外公抽着旱烟,一口一口的吐着烟气儿,气氛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门外落叶的声音。门墩我也坐累了,耷拉着脑袋走进来,外婆我爹是不是不回来了,他是不是把我忘在你们家了?外婆安慰我说道:没有忘,你爹说要回来接你的,他说了就是会回来了的。我有些难过,有点想哭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便不再说话,坐在地炉旁的长凳上低着头,眼泪在眼珠里转,我不想哭,也不想让外公外婆看见我哭。就这样坐着坐着,我实在是累了,打起瞌睡了,昏暗的灯光使人睡意更浓,何况我今日还走了十几公里路,身体上的辛劳让我很快便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照进床头,我用手揉揉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床,才想起昨晚的事情来,便麻溜的下床,不哭也没闹,因为内心清楚的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父亲就是故意丢下我悄悄走的。穿上鞋子出了门,这里对于我来说实在太陌生,昨晚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外婆带我去过厨房,但是我已经不记得在哪里。一阵柴火味飘来,啊那是厨房的味道,闻着气味儿,我探着脑袋寻去,看见外婆正在往灶孔里烧柴。我欢喜的大喊:外婆。外婆回头:哎,你醒了啊,你就在那里别过来,这路不好走,你过来危险。我看了看去厨房的路,虽然只有一米,但是它的北面是高坎,宽度只能站下一双脚,黄土地面,凹凸不平,内心虽是有些害怕,可我依然鼓足勇气说:我扶着墙过去。外婆侧头望我一眼说道:行,你小心点。我点头应道:嗯。外婆家的厨房在房屋构造的北面,不与任何一间屋子联通,是一处独立的茅屋,土墙围了西,南北三面,东面是敞开的,有猪圈牛圈,还有一条通往菜地的小路,屋顶用茅草遮盖,灶台也是一大一小土灶台,这里有随处散落在地的柴,还有一台老旧的碗柜。要来这里只有一条路,就是从居住屋北屋旁的小路过去,这条小路是黄泥路,细小狭长,略微陡峭,小路下头是一条山泉小溪,既灌溉农田,也给外婆家提供饮用水源。厨房的西面两百米是一座大山,大山陡峭险峻,山脚下同样有一条小溪,不过这条有一米左右的宽度,跨过小溪是外婆家的地头,山体西面中间有一个洞口,传说这就是仙人洞,里面住过神仙。仙人洞地名也因此而来。外婆家正好与仙人洞遥遥相望,东北南三面均是大山,她家的菜地与房屋连在一起在这个大山环绕成的峡谷里就好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猫头鹰。我扶着北屋的墙小心翼翼的往厨房走去,生怕脚跌下距离两米高的高坎下。终于过来了,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说道:外婆我过来了。外婆:嗯。我继续说:外婆我来帮你烧火吧。外婆呵呵笑道:你会啊?我继续说道:我就把柴放进灶孔就可以了嘛。外婆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一遍我说道:不用了,柴我已经放够了,能烧好一会儿,你就坐旁边就行。我失落的转移话题问道:外婆,你煮的什么吃的?外婆打开木籈桶的盖子说:你来看看。随后抱起我,看着里面黄黄的东西我问:这是什么?外婆:这是苞谷饭。闻着香味我说:苞谷饭,苞谷做的饭?好香啊。外婆:那我拿个碗舀一点给你吃。我开心的回答道:好啊好啊。这是我第一次吃苞谷饭,越吃越香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在外婆家的日子也还算好过,除了日日吃苞谷饭有些难受,其他的也还好,总有新奇的事情吸引我的眼球,比如缠着外公外婆讲仙人洞的故事,一直追问里面有没有神仙,我们离得这样近什么时候可以去洞里面看看等等。每每关于这个洞的问题,外公外婆总是含糊其辞,想来他们也是不清楚的。一个月后清晨,外公与外婆在对面山头掰玉米,把我独自放在家中,走时特意给我装了一大碗瓜子,让我嗑它解闷儿。并与我说:等你把这些瓜子嗑完我们就回来了。我听话的坐在茅屋门凳上一颗接一颗的磕,瓜子都磕完了,外公外婆还没有回来,我尝试着朝对面山头大喊:外公,外婆。喊了好几遍没有人回应。我便低头数起了瓜子壳,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一颗两颗三颗四颗…来回往复,数也数不清楚,索性就不数了,把瓜子壳一颗一颗的捡起装回碗里,捡完了,我又朝对面山头喊外公外婆,这回依然没有人应。我开始有点想家了,想那个给她讲故事爷爷,想父亲为什么要悄悄的走,我想不通,想着想着有些难过想哭,可是没有眼泪,就呆呆的坐在门凳上,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飞来一只乌鸦停在院子前的树梢上,哇,哇,哇的叫了几声,这声音让我莫名的感到恐惧和害怕。站起来又朝着对面山头上喊外公外婆,连续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这回我有些急了,是恐惧害怕下的急,于是带着哭腔又朝对面山头喊起来,这回,外公应了,他让我在等等,外婆这就回去了。外公说完我便没有在喊,有了外公的回应我不是那么害怕了,转而盯着树梢上的乌鸦看,它一身黢黑的羽毛肚子下有一点白,这会儿倒是不叫了。就停在树梢,时不时转动下脑袋。十几分钟后,外婆背着一背篓玉米回来了,放下背篓还没歇口气,便转去厨房做饭了,做的依然是苞谷饭,今天炒了个腊肉。饭熟我大口大口的吃着,不知是先前害怕导致的,我觉得肚子好饿好饿连吃两大碗打了个饱嗝,跟外婆说再来一碗,总共吃了三碗,把肚子吃的圆滚滚的。吃饱饭问外婆还要不要去地里,我也要跟着去,待家里害怕。外婆说她不去了,下午就去家里撕玉米壳。我这下开心了,不用自己一人呆在家里,到了晚饭的时候,我肚子不舒服没有吃,一直喊肚子痛,刚开始外公外婆以为没什么大事,过了一小时左右,我吐了,把早上吃的饭和瓜子都吐了出来,外公走进上下检查,哎哟这孩子吃积食了啊,还发烧了。说罢叫外婆去烧些热水来外婆动作也是麻溜,不一会儿就烧来一壶开水,先倒出一碗冷着。外公则用手一直给我推着肚皮,折腾了一晚,第二日烧还不见消退,东西也没吃。外公抽着烟对外婆说:你下山去托人给她父母带个信,让她们来把这孩子接回去,这生着病,万一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好交代。于是外婆便下了山,中午时候才回来。到了傍晚,我依然躺在床上,外公边抽烟边给我揉肚子,我望着外公问道:外公你说今晚我父亲回来接我,是真的吗?外公吐了口烟气回答道:是真的,今晚不来明天也回来的。我继续追问:他今晚应该不来了吧,你看外面天都黑了,他还没来,应该是不来了。说话间房门响了,外婆跨过门槛说:你看谁来接你啦。我扭头看见父亲,瞬间开心的从床上跳下来,已然忘了肚子痛不痛。着急的问道:爹,爹,你是来接我的吗?是来接我回去的吗?父亲点点头说道:听说你生病了,好些没有?听见是来接自己回去的我可开心可开心了,回答道:爹,我已经没事了,好了,你看我还能跳呢。说着就顺势跳了几下。大人们见此也是呵呵笑。父亲又问:那你是今晚回还是明天回?我内心巴不得现在就回呢,于是回答道:现在,我们现在就可以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虽然平时不哭不闹,但是我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在这里好孤单。现在有人来接了,自然是要快点走的,告别外公外婆我与父亲行走在月色下,朝着家的方向。走了一半路程,我实在走不动,问道:爹,可以歇会儿吗?我脚好软走不动了。父亲抬头望着月亮回答我说:你看月亮都已经升到中央,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要快点回到家才行,太晚还在路上走着你不怕鬼啊。我再没说话,父亲呵呵一笑,来吧,让你骑我脖子上,我载你回家好不好啊,说着就蹲下身子让我爬上了他的肩膀,走着走着看见一些坟墓,我害怕的问道:爹,你说这些坟里头有没有鬼啊,他们吓不吓人啊,你说我们走这面前过我有点害怕啊。父亲正声回应道:怕什么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听来好像是这么一个理,心里也变得大胆了几分。父亲驮着她走了三公里左右,从后面开来一辆拖拉机,那是与他们同住一个村的人,这是他家新买的拖拉机,用来交通工具拉人赚钱用的,见了我俩便停下来叫我们上车,顺路带一程。有车就是快,二十几分钟我与父亲就到家了,走路的话估计还要再来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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