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飘着焦糊味。
虞望舒颈间的玉珏还在发烫,碎玉在脚边泛着幽蓝,像撒了把淬毒的星子。
当啷——
金属刮擦青石板的声响从宫墙后传来。
虞望舒指尖刚碰到腰间的软剑,秦岱渊的手臂已横在她身前。
他染血的龙纹袖口被夜风吹得翻卷,目光如刀剜向声源处。
一道身影从阴影里踱出来。
月白直裰沾着草屑,面容清瘦如刀刻——正是失踪半年的赵云。
虞望舒瞳孔微缩。
系统在她识海震动,提示她切换观心人格。
她垂眸又抬眼,眼底的温软褪成寒潭:前朝将军?
还是...李明轩的同党?
赵云脚步顿住。
他望着虞望舒颈间的玉珏,喉结动了动:我是来拆局的。
秦岱渊的剑往前送了半寸,剑锋抵住赵云心口:拆谁的局?
九翎的局,穿书者的局。赵云伸手入怀,摸出半卷泛黄的绢帛,景元帝临终前让我转交的密旨,写着若轮回玉现,助穿书者破局。
虞望舒的指尖猛地一颤。
她见过景元帝的笔迹——前几日火场里那半卷烧焦的绢帛,边角云雷纹和这卷如出一辙。
秦岱渊没接密旨,目光扫过绢帛边缘的朱印: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火药炸、虎符现的时候冒头?
因为...赵云盯着虞望舒颈间的玉珏,方才两块玉合光时,我藏在承乾宫密道的机关开了。他指了指虞望舒脚边的碎玉,那些不是普通碎玉,是前朝用来定位轮回玉的引信。
报——
沈青的声音穿透夜色。
他跑得衣襟大开,腰间佩刀撞得叮当响:东门发现三百黑衣死士!
带头的举着林氏家徽!
虞望舒反手攥住秦岱渊的手腕。
系统在她脑海里弹出东门防御图:护城河吊桥未收,箭楼守兵不足五十。
她切换谋算人格,语速骤快:沈青带御林军去东门,拆了吊桥,箭楼调三十弓手。
小荷去太医院,让陈怀远准备金疮药和迷烟。
陆沉带暗卫守承乾宫密道——李明轩肯定还在附近。
陛下。陆沉单膝跪地,末将请命先去密道埋伏。
秦岱渊扯下袖摆裹住臂上的伤口,血珠很快洇透布料:准。他转头看向赵云,你跟朕去东门。
赵云没动:李明轩要的不是攻城,是...他扫了眼虞望舒的玉珏,是让轮回玉吸够怨气。
方才火场里死了十七个宫人,周鸣带的死士里有九个是被自己人捅死的——他们的怨气全往玉里钻。
虞望舒猛地摸向颈间。
玉珏果然比方才更烫,像块烧红的炭。
她咬牙扯下外袍裹住玉,抬头时额角已渗汗:所以李明轩今晚的戏码,是给玉喂怨气?
是。赵云点头,等玉吸满七日怨气,真命女帝就能借它夺舍。
真命女帝?秦岱渊的剑穗在夜风里乱颤,谁?
赵云还没开口,东边突然炸开一声巨响。
火光腾地窜起两丈高,映得宫墙都红了。
承乾宫!小荷尖叫。
她指着火场方向,手指抖得像筛糠,方才救火的宫人都在承乾宫!
虞望舒瞳孔骤缩。
系统突然弹出画面:承乾宫地下密室里,林婉柔正往最后一个火药桶里插引信。
她耳后爬着条赤鳞蛊,尾巴尖上沾着小荷的血。
调虎离山。虞望舒咬碎银牙,他们引我们去东门,实际要炸承乾宫灭口!
秦岱渊的龙纹靴碾碎脚边一块碎玉:陆沉!
末将在!
带暗卫从地道抄承乾宫后墙!秦岱渊反手将虞望舒推进沈青怀里,护好她!
陛下!虞望舒拽住他的龙袍,玉珏能定位密道!我跟你去!
秦岱渊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等朕回来。他甩开她的手,提剑冲进火光里。
虞望舒攥紧裹着玉珏的外袍。
系统在她脑海里展开承乾宫地下图,每条密道都亮着红光。
她切换武斗人格,软剑唰地出鞘:沈青,带二十个弓手跟我走地道!
姑娘!小荷扑过来拽她衣袖,陈院使说您今日血月当空不宜动武!
虞望舒反手握住小荷的手。
她摸到小荷后颈有个凸起的硬包——是林婉柔的蛊!
系统弹出提示:蛊虫三刻后爆体,需用陈怀远配的冰蟾膏。
小荷。她声音放软,去偏殿找陈院使,说我要冰蟾膏。
小荷刚跑远,虞望舒就转向沈青:走!
地道里霉味呛人。
虞望舒举着火折子,玉珏在袍子里发烫,将地图上的红点映得更亮。
转过三道弯,前面传来铁器碰撞声——是陆沉的暗卫在和黑衣人缠斗。
左边第三个岔口!虞望舒挥剑劈开刺来的短刀,李明轩在那!
话音未落,地道顶突然簌簌落土。
虞望舒抬头,正看见林婉柔从头顶的通风口探出身,手里举着个青铜铃铛。
她耳后的赤鳞蛊爬得更快了,尾巴尖滴着黑血。
虞姐姐。林婉柔笑出梨涡,你猜小荷现在,是在找冰蟾膏...还是在替我数火药引信?
虞望舒的血嗡地冲上头顶。
她甩出软剑缠住林婉柔的脚踝,猛力一拽。
林婉柔尖叫着摔进地道,青铜铃铛滚到虞望舒脚边——里面塞满了小荷的头发。
你敢动她——
当啷!
剑刃相击的脆响打断她的话。
秦岱渊从地道深处冲出来,剑尖挑开林婉柔刺向虞望舒的匕首。
他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像头择人而噬的狼:林姑娘的戏,该收场了。
林婉柔后退两步,撞在地道墙上。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朱砂痣——和景元帝遗照里的前朝公主一模一样。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完了?她掏出火折子,李明轩在城外接应,韩立带十万死士埋伏在北邙山。
等承乾宫炸了,九翎的龙脉断了,真命女帝
闭嘴!虞望舒的软剑抵住她咽喉,真命女帝是谁?
林婉柔的笑越来越疯:是你啊虞姐姐——不然轮回玉为什么认你?
等它吸够怨气,你的身体就是她的壳!
地道外传来闷响。
虞望舒转头,正看见陆沉提着李明轩的衣领走进来。
李明轩半边脸被刀划开,还在笑:晚了。
北邙山的信号已经发了。
秦岱渊的剑抵上李明轩后颈:什么信号?
虎符。李明轩咳出血沫,周鸣身上的虎符是假的,真符在韩立手里。
他拿虎符调了十万边军,此刻正在——
沈青的声音从地道口传来,带着哭腔:陛下!
东门吊桥被烧了,边军冲进来了!
虞望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颈间的玉珏突然烫得穿破外袍,在她手背上烙出红印。
系统疯狂鸣叫,弹出北邙山的画面:十万甲士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将领举着玄铁虎符——虎符上的鳞甲纹路,和周鸣手里那半块严丝合缝。
陛下。陆沉单膝跪地,末将愿带暗卫断后。
秦岱渊弯腰捡起林婉柔掉的火折子,在掌心碾成碎末:不必。他看向虞望舒,眼里烧着狼火,朕要让他们看看,九翎的帝王,和穿书的姑娘,能掀翻什么真命女帝。
虞望舒握紧软剑。
玉珏的热度透过掌心渗进血脉,系统突然安静下来,在她脑海里展开完整的作战图。
她望着秦岱渊染血的眉眼,笑了:陛下,这场游戏...该我们当庄家了。
远处传来边军的号角声,像根刺扎进夜色里。
虞望舒和秦岱渊并肩往地道外走,身后是林婉柔和李明轩的骂声。
走到地道口时,虞望舒突然顿住脚步。
她转头看向黑暗深处。
那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声,和方才宫墙角落的一模一样。
谁?她喝问。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但虞望舒清楚地看见,地道砖缝里,有半块幽蓝碎玉在发光——和脚边那些,纹路截然不同。
秦岱渊的手按上她的肩:走。
虞望舒点头。
她最后看了眼那半块碎玉,跟着秦岱渊走出地道。
夜色里,边军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正往皇宫涌来。
但她知道,更狠的招,还在后头。
毕竟...
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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