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井边的青苔被踩得稀烂。
小荷攥着虞望舒的袖子直抖:奴婢方才打水,井里咕咚响,像有人在下面推石头。
秦岱渊抽剑挑起井边草叶。
月光下,地面脚印重叠交错,深一脚浅一脚,连砖缝里都塞着碎布片。故意搅乱痕迹。虞望舒指甲掐进掌心,眼尾青纹浮起——是侦查人格上线。
她蹲下身,指尖划过一处凹痕,这枚鞋钉是玄铁铸的,前朝禁卫军制式。
沈青。秦岱渊剑鞘敲了敲侍卫队长的肩,带二十人把西宫翻个底朝天,廊下花盆、柱础砖缝,一寸都别漏。沈青抱拳冲散,甲胄相撞声惊飞了檐下乌鸦。
虞望舒拽着秦岱渊往偏殿走:林婉柔的陪嫁箱子藏在西宫佛堂梁上,我上月查账时摸过暗格。说话间她已摸到佛龛后凸起的青砖,一推,墙缝里露出半尺高的暗门。
密道霉味呛人。
秦岱渊先一步进去,火折子照亮四壁——堆着半人高的旧账本,最上面压着张泛黄的绢帛地图。
虞望舒抢在他之前展开,烛火映得她瞳孔发亮:御书房、太液池、承明殿......全是咱们的软肋。
他们要炸了这些地方。秦岱渊指腹划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用火药。
当啷一声。
虞望舒腰间玉佩砸在砖地上——是沈青的亲兵撞开了密道石门,盔甲上还沾着血:陛下!
东门又破了!
敌兵举着油篓子往箭楼跑,说要烧了储粮!
秦岱渊反手将地图塞进虞望舒怀里,剑穗扫过她发顶:守好这个。转身要冲出去,被虞望舒揪住披风:等等!她从靴筒摸出三支淬毒飞针塞给他,王大人的亲兵穿玄色短打,专挑落单的侍卫下黑手。
陆沉!虞望舒拔高声音。
暗卫首领从梁上翻下来,黑衣沾着血,却连呼吸都没乱:在。
带暗卫去东门。虞望舒扯下腕间银铃丢给他,见着举油篓的,砍手。陆沉捏着银铃点头,转眼消失在密道里。
沈青的声音又从外面撞进来:小姐!陈院判来了!
陈怀远喘得像拉风箱,药囊带子都挣断了,抓着虞望舒的手直抖:王大人的药童方才来讨安神散,我闻着他袖口有龙涎香——李明轩最爱的香!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碎玉,这是我在王大人轿辇下捡的,前朝玉玺的边角!
虞望舒捏着玉块的手青筋暴起。
秦岱渊突然按住她手背,掌心滚烫:我去会会王大人。
不行!虞望舒急得切换冷静人格,眼尾青纹褪成淡粉,你是帝王,不能涉险。
那你呢?秦岱渊拇指蹭过她眼下薄汗,方才在承明殿,你挡在我前面接箭时,怎么不说?他抽出佩剑抛给沈青,守好议事厅,谁闯进来都砍。又摸出腰间龙印塞给虞望舒,调兵符在我书房暗格里,钥匙在...
我知道。虞望舒打断他,把龙印攥进手心,你去年喝醉,把钥匙塞进我发簪里了。
秦岱渊突然低头吻她嘴角。
血味混着龙涎香涌进喉间——他嘴角还沾着方才杀王大人亲兵时的血。等我。他说,转身时龙袍扫过她脚背,像一团烧红的炭。
议事厅的烛火被风卷得直晃。
虞望舒坐在主位上,龙印硌得手心生疼。
沈青带着侍卫守在门外,甲胄摩擦声像无数小刀子刮着耳膜。
她摸出陈怀远给的避毒丹,突然想起秦岱渊方才塞给她的瓷瓶——是今早她给他的避毒丹,现在又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虞望舒握紧短刃,耳尖微动——是陆沉的暗卫。
可下一刻,她听见西宫方向传来闷响,像有人把整筐火药扔进了井里。
烛火啪地灭了。
黑暗里,虞望舒摸到龙印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地图最下角那个没标名字的红点——是议事厅。
她站起身,短刃在掌心转出银弧。
殿外传来沈青的大喝:什么人!
接着是金属刺穿皮肉的声音。
虞望舒摸向腰间玉佩——那里面藏着七根淬毒银针。
她听见脚步声逼近,鞋底沾着湿泥,和西宫井边的脚印一模一样。
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光漏进来,照见来人腰间挂着半块玉玺——和陈怀远捡的那块严丝合缝。
虞小姐。李明轩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你以为赢了?
虞望舒切换狠戾人格,眼尾泛红。
她摸出银针,却发现指尖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秦岱渊的避毒丹还在她袖中,而方才那声闷响后,她闻到了淡淡的苦杏仁味。
毒气已经漫进来了。
殿外突然传来剑鸣。
是秦岱渊的声音,带着血沫子的哑:敢动她,我屠了你满门。
虞望舒笑了。她把银针别回发间,摸出龙印拍在案上。
戏,才刚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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