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舒盯着秦岱渊的龙袍里衬看了三息,地下通道的火光突然晃了晃。
他仰头冲她笑,剑尖挑着引信晃了晃:“发什么呆?下来搭把手。”
她压下后颈的凉意,抓住石壁往下跳。
落地时靴底碾过碎砖,前朝余孽的呻吟声混着泥土腥气钻进鼻腔。
秦岱渊的龙袍被血浸透了半片,里衬那截黄绢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像条蛰伏的毒蛇。
“炸药清完了?”她扯过他手里的引信,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血渍——是新伤,应该是搬炸药时划的。
“清了七箱。”秦岱渊踢开脚边的余孽,玄铁剑往地上一插,“剩下的在偏殿地窖。你来得正好,跟我去——”
“陛下!”洞外突然传来陆沉的喊,“林侧妃在天牢撞墙了!陈太医说她吞了毒囊,现在只剩半口气!”
虞望舒的手指猛地收紧。
引信上的火药簌簌往下掉,落在她绣着并蒂莲的鞋面上。
“先去天牢。”她把引信塞进秦岱渊手里,“偏殿的炸药我让沈青带人清。”
秦岱渊的目光扫过她发白的指节,突然扣住她手腕:“怕她死无对证?”
“怕她死前再咬出个替死鬼。”虞望舒抽回手,“林婉柔这种人,最会在咽气前拉垫背的。”
承乾宫到天牢的路不过半里,虞望舒却走得脚底生风。
路过御花园时,她腰间的系统烫得厉害,眼前闪过三日后的片段:李明轩跪在金銮殿上,手里举着半幅黄绢,背后是满朝倒戈的大臣。
“停。”她突然拽住秦岱渊的龙袍。
他回头看她,眉峰微挑:“怎么?”
“龙袍里衬的黄绢。”她盯着他喉结动了动,“西宫弩箭上的那截,纹路是不是和这个一样?”
秦岱渊的瞳孔缩了缩。
他没说话,直接扯开里衬,半幅黄绢“刷”地垂下来——暗纹是九只衔珠的凤凰,和弩箭上那截断绢严丝合缝。
“这是先太后的嫁妆。”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二十年前,先太后的凤袍被前朝余孽烧了半幅。”
虞望舒的太阳穴突突跳。
系统提示在耳边炸响:“关键人物李明轩将触发最终局”——原来李明轩手里的,是先太后的凤袍残绢。
前朝余孽拿这个做文章,是要坐实“陛下弑母夺位”的谣言。
“天牢到了。”陆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天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婉柔瘫在草席上,嘴角淌着黑血,眼睛却睁得老大,直勾勾盯着虞望舒。
“你赢不了的。”她的声音像破风箱,“李明轩有凤袍残绢,他要在早朝上……”
“够了。”陈怀远突然掐住她的下巴,银针“噗”地扎进她人中,“想说遗言?先把毒逼出来。”
虞望舒蹲下来,手指按在林婉柔手腕上。
脉搏跳得像打鼓,是剧毒攻心的征兆。
她摸出怀里的解毒丹,塞进林婉柔嘴里:“说李明轩藏在哪,我保你一条命。”
林婉柔突然笑了,黑血顺着嘴角流到虞望舒手背上:“你以为我怕死?我要你看着陛下被千夫所指,看着九翎国……”
“啪!”虞望舒甩了她一巴掌。
林婉柔的头歪向一边,瞳孔开始涣散。
“她不行了。”陈怀远松开手,“毒入心肺,神仙难救。”
虞望舒站起身,指甲掐进掌心。
陆沉递来帕子,她擦了擦手,帕子上立刻洇开黑渍——林婉柔吞的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去查林婉柔的饮食。”她对陆沉说,“天牢的守卫、送饭的宫女,一个都别漏。”
陆沉领命走了。秦岱渊突然扯她的袖子:“跟我去偏殿。”
偏殿地窖的门虚掩着,沈青正带着侍卫往外搬炸药箱。
虞望舒数了数,已经搬出来十二箱,地窖里还堆着五箱。
“陛下。”沈青抹了把汗,“这些炸药的引信都被剪断了,应该是前朝余孽来不及处理。”
秦岱渊踢了踢脚边的炸药箱,突然弯腰捡起块碎布——是半幅黄绢,暗纹同样是九凤衔珠。
“李明轩在金銮殿。”虞望舒突然开口。
秦岱渊转头看她,她指了指碎布,“凤袍残绢在他手里,他要在早朝上用这个翻旧案。”
“早朝还有两个时辰。”秦岱渊把碎布塞进她手里,“现在去金銮殿。”
金銮殿的门从里面反锁了。
虞望舒摸出系统给的万能钥匙,刚要插进去,门里传来李明轩的笑声:“虞姑娘来得正好,我正想请你做个见证。”
门开了。
李明轩坐在龙椅上,手里举着半幅黄绢,背后站着二十多个带刀的大臣——王大人也在其中,腰间别着染血的匕首。
“王大人这是?”虞望舒盯着他腰间的匕首,“方才在御膳房杀了掌勺的李公公?”
王大人的脸瞬间煞白。李明轩的笑僵在脸上:“你怎么知道?”
“李公公的玉佩掉在御膳房门口。”虞望舒摸出块羊脂玉佩,“他总说这是亡妻的遗物,死也不肯离身。”
李明轩的手指捏紧黄绢,指节发白:“你以为这些小把戏能救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抖了抖黄绢,“先太后的凤袍残绢,二十年前被陛下烧了半幅的证据!”
“证据?”秦岱渊突然出声。
他站在虞望舒身后,声音冷得像冰锥,“先太后的凤袍是我亲手烧的。她中了蛊,全身溃烂,求我让她体面走。”
殿里瞬间安静下来。李明轩的手开始发抖:“你……你胡说!”
“不信可以问陈太医。”虞望舒接话,“当年先太后病时,陈太医是随侍医正。他开的药方里有一味‘腐骨散’,是为了减轻她的痛苦。”
陈怀远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手里举着本旧医案:“这是当年的诊疗记录,陛下和先太后的手谕都在上面。”
李明轩的黄绢“啪”地掉在地上。
王大人突然拔刀冲过来,刀尖直取虞望舒咽喉——他腰间的匕首还沾着李公公的血。
“小心!”秦岱渊扑过来,龙袍被刀尖划开道口子。
虞望舒反手扣住王大人手腕,银针扎进他曲池穴。
王大人痛叫一声,刀“当啷”掉在地上。
陆沉带着暗卫冲进来,把王大人按在地上。
李明轩转身要跑,被沈青一脚踹翻,压在龙椅下。
“把李明轩和王大人押去天牢。”虞望舒喘了口气,“陈太医,把医案呈给各位大人看看。”
大臣们围过来,翻看着医案上的手谕和药方。
有人抹了把汗:“原来如此,是我等错信了谣言。”
秦岱渊捡起地上的黄绢,递给虞望舒:“收着。”
她接过来,黄绢上还留着李明轩的体温。
系统突然不再发烫,三日后的提示消失了——最终局,他们赢了。
“回承乾宫。”秦岱渊扯了扯她的袖子,“你脸上沾了血。”
虞望舒摸了摸脸,指尖是林婉柔的黑血。
她跟着他往外走,路过龙椅时,李明轩突然嘶喊:“你赢不了的!还有……”
“还有什么?”虞望舒停住脚。
李明轩的嘴张了张,突然翻白眼昏了过去。
陆沉蹲下来检查,抬头道:“中了毒,和林婉柔一样的鹤顶红。”
虞望舒盯着他发青的嘴唇,后颈的凉意又涌了上来。
她摸了摸腰间的系统,这次没有提示——但她知道,前朝余孽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把李明轩关进冰窖。”她对陆沉说,“毒发没那么快,我要他醒过来。”
秦岱渊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渍传过来:“今晚我陪你审。”
虞望舒抬头看他。
月光从殿顶的琉璃瓦漏下来,照在他龙袍的裂缝上,露出里面的中衣——是她去年亲手绣的并蒂莲。
“好。”她笑了,“审完李明轩,我给你补龙袍。”
远处传来晨钟。
天快亮了。
虞望舒跟着秦岱渊往外走,靴底碾过李明轩掉落的黄绢。
她弯腰捡起来,叠得整整齐齐——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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