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话音刚落,虞望舒的指尖就掐进轮回玉的莲花纹里。疏散东门附近百姓。她甩下披风,玄色中衣下的肌肉绷成弓弦,老弱妇孺先走,青壮年搬沙袋堵巷口——火药桶炸起来,巷子能当屏障。
沈青攥着玄铁令牌的手青筋暴起:是!转身时甲胄撞在门框上,撞落半片漆皮。
陈怀远。虞望舒捞起案上的药箱砸过去,止血散、金疮药各备三箱,东门偏厅支起临时医棚。她扫过陈怀远发白的唇,补了句,你若怕,现在跑还来得及。
属下学医时,师父说过医者该往刀尖上走。陈怀远接住药箱,腰间的药囊晃出艾草香,小姐尽管调遣。
虞望舒勾唇。
她垂眸时眼尾压出冷硬的线——这是将棋人格的惯有弧度。小荷。她指向案头叠成山的密报,把林婉柔近三月的信鸽记录理出来,重点标出来往西城的。
小荷的手在袖中摸出半块炭,眨眼间在密报边角画了串火漆印标记:小荷记得,林姑娘每月十五都要往西城送个锦盒。
好样的。虞望舒拍了拍小荷的肩,转身时听见廊下传来玄铁剑特有的嗡鸣。
秦岱渊掀帘而入,玄色龙袍沾着未干的血渍,腰间玄铁剑的剑穗被夜风吹得乱颤:沈青说你要我带剑来。他目光扫过虞望舒发间晃动的珍珠,突然伸手按住她后颈,你身上有火药味。
虞望舒反手扣住他手腕:东门瓮城埋了三十桶火药,引线通到城楼。她指尖顶在他掌心的茧上,陛下是来听汇报的,还是来帮忙的?
秦岱渊的拇指碾过她腕骨:你要我做什么?
等陆沉的消息。虞望舒抽回手,轮回玉在袖中发烫,前朝余孽的老巢应该在西城——
话音未落,议事厅的门被撞开。
陆沉的短刀还滴着血,刀鞘上沾着草屑:小姐,李明轩的马车往西城废仓去了。
韩立带了两百死士守在周围,仓顶架着弩机。
虞望舒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抓起案上的朱砂笔,在地图上圈出废仓位置:陆沉,带暗卫从下水道摸进去,先砍了弩机手。她把笔一折两段,秦岱渊,你带御林军从北面包抄,留条向南的缺口——
放他们跑?秦岱渊挑眉。
跑的人才会慌。虞望舒扯下耳坠砸在地图上,慌了才会漏出林婉柔的信。她转向沈青,东门你守着,若见穿墨绿绣金裙的女人往城楼跑——
属下明白。沈青握紧腰间的刀,一箭射穿她的膝盖。
秦岱渊突然拽住虞望舒的手腕,玄铁剑的寒气透过袖口钻进来:你呢?
我去会会林婉柔。虞望舒抽出藏在袖中的银簪,簪头的凤凰口正对着秦岱渊的掌心,她不是想留我活口么?她低笑一声,我倒要问问,前朝公主的复仇大计里,可曾算到今天?
秦岱渊的指腹蹭过她簪头的凤凰:戌时三刻,我在东门城楼等你。
一言为定。虞望舒甩开他的手,转身时发间的珍珠扫过他下颌。
她走到门口又停住,侧头时耳坠晃出冷光:陛下若来晚了——
玄铁剑任你处置。秦岱渊解下腰间的剑穗抛过去,拿这个当信物。
虞望舒接住带着体温的剑穗,转身融进暮色里。
小荷扒着窗户看她的背影,直到那抹月白消失在转角。小姐今天像换了个人。她小声嘀咕。
她本来就有七副模样。秦岱渊摸出腰间的酒囊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龙袍上,但只有这副,能要了林婉柔的命。
沈青突然撞开侧门:陛下!
东门百姓已经撤到安全区,沙袋堆了五丈高!
秦岱渊把酒囊甩给陈怀远:走。他提剑往门外走,玄铁剑在地上划出火星,让御林军把马粪铺在废仓周围——我要听着马蹄声,送前朝余孽上路。
议事厅里的烛火噼啪炸响。
小荷捧着密报凑近,看见最上面那张纸角,赫然盖着林婉柔的私印。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扑进来,其中一片沾着暗红的血,恰好落在西城废仓四个字上。
虞望舒拐进一条小巷,墙根的野狗被惊得窜进草堆。
她摸出轮回玉,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关键人物林婉柔坐标:相府后园假山洞。
她把剑穗塞进衣襟,银簪在指尖转出寒光。
月上柳梢头时,相府后园的假山洞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你说什么?林婉柔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火药桶被发现了?
黑暗中,虞望舒的银簪抵住她后颈。
不止火药桶。她贴着林婉柔的耳朵轻笑,还有你藏在废仓的密信——
林婉柔突然转身,发间的步摇扫过虞望舒的脸。你怎么找到我的?她眼底翻涌着血色,我明明让信鸽绕了三圈!
因为你的信鸽,爱吃相府后巷第三棵槐树上的枣。虞望舒扣住她手腕,陆沉在枣子里下了追踪粉。她扯下林婉柔的耳坠,露出内侧刻着的大楚二字,前朝公主,这戏,该收场了。
林婉柔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以为抓住我就赢了?她猛地撞向假山,额头撞出鲜血,韩立的死士带着炸药,此刻正在——
东城?虞望舒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沈青早把东城守军换成了我的人。她扯下腰间的丝绦捆住林婉柔,你输了,从你选我当对手的那天起,就输了。
林婉柔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见虞望舒身后的假山洞外,亮起一片火把。
秦岱渊的玄铁剑挑开洞门的藤萝,剑穗在火光里晃成一团红:望舒,该去东门城楼了。
虞望舒把林婉柔往秦岱渊怀里一推:看好她,别让她咬舌。她摸出轮回玉,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宿主存活概率:100%。
秦岱渊的手指擦过她脸上的血痕:疼么?
不疼。虞望舒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心口带,这里,跳得厉害。
远处传来东门方向的喊杀声。
虞望舒望着天边的月亮,把玄铁剑穗系在发间。
去看看我们的胜利吧。她牵起秦岱渊的手,等打完这仗——
我娶你。秦岱渊打断她的话,玄铁剑在他手中嗡鸣,用九翎国最盛大的礼。
虞望舒的笑意在夜色里绽开。
她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这一仗,她不仅要活下来。
她还要站在最高处,看所有敌人的血,染红九翎国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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