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靴底刚碾过东门巷口的青石板,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是暗卫的直觉。
他往左侧闪身半寸,青砖墙上的阴影里,一道细若蚊蝇的脚步声擦着他耳尖掠过。
隐蔽。他反手按住腰间短刀,对身后两个暗卫比了个手势。
三人贴着墙根滑进染坊侧院的仓库,霉味混着潮湿的木料味涌进鼻腔。
陆沉屏住呼吸,听见仓库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是两人,一个沉,一个轻。
韩立,戌时三刻。压低的嗓音像砂纸擦过石磨,东门守军换防,新一批兵丁都是王大人安插的。
李明轩?韩立的笑带着黏腻的腥气,林姑娘的信鸽今早刚飞进相府,说那虞望舒还在东门晃悠。
等她带着秦岱渊赶过去——
陆沉的手指扣紧刀把。
他认得这两个声音:李明轩是前朝司库,管着前朝余孽的银钱;韩立是血手屠夫,三年前屠过三个戍边军营。
火药埋在东门瓮城第三块砖下,引线通到城楼上。李明轩的声音更近了,只要王大人的人砍断吊桥绳,虞望舒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韩立啐了口:那女人坏我好事不是一回两回。
等烧了东门,我要把她的脑袋挂在城楼上——
闭嘴!李明轩低喝,林姑娘说要留活口,你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陆沉的后背沁出冷汗。
林婉柔要留虞望舒活口?
他想起三日前虞望舒在御书房说的话:林姑娘总往我茶里搁安神香,怕是嫌我活得太清醒。
仓库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
陆沉拽着暗卫闪进粮垛后,霉麦的粉尘呛得人想咳嗽。
他用指节抵住下齿,听着两人的脚步声碾过麦壳,直到仓库门砰地关上。
走。他扯了扯暗卫的衣角,猫腰钻出粮垛。
墙角的蛛网被碰散了,蛛丝黏在他手背上,像林婉柔递来的那些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每块帕子里都藏着半片密信。
议事厅的门帘被风掀起时,虞望舒正用银簪拨弄烛芯。
火星溅在她袖口,她恍若未觉,只盯着烛火里晃动的人影:说。
李明轩、韩立,戌时三刻袭东门。陆沉单膝跪地,王大人的人换了守军,瓮城埋了火药,林婉柔要留小姐活口。
虞望舒的银簪当啷掉在案上。
她垂眸时眼尾微挑,是将棋人格特有的冷锐:陆沉,带暗卫去相府后巷。
林婉柔的信鸽该回巢了。
是。陆沉转身要走,又被她叫住:留活口。
小荷。虞望舒转向立在门边的丫鬟,去校场找沈青,让他把东门守军里王大人的人全调去搬沙袋——就说本姑娘要看着他们把瓮城第三块砖擦得能照见人影。
小荷应了声,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把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虞望舒摸出袖中的九转轮回玉,温凉的玉面贴着掌心,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三日后主线剧情:东门之变,宿主存活概率23%。
23%?她冷笑,指腹摩挲玉上的莲花纹,那我便把这概率,掰成100%。
议事厅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沈青撞开门冲进来,甲胄上的铁片撞得叮当响:小姐!
东门瓮城第三块砖下——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全是火药桶!
引线通到城楼,刚才暗卫挖出来时,引线头还沾着火星!
虞望舒的瞳孔骤缩。
她抓起案上的玄铁令牌拍在沈青手里:调御林军封锁东门,所有搬沙袋的兵丁搜身。她顿了顿,沈青,你亲自守着火药桶——
小姐?
虞望舒已经抓起披风往身上裹,发间的珍珠随着动作摇晃:我去会会林婉柔。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告诉秦岱渊,戌时三刻,东门瓮城,我要他带着玄铁剑来。
沈青攥紧令牌冲了出去。
虞望舒站在廊下,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轮回玉。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支线剧情触发,宿主当前存活概率提升至47%。
她望着议事厅里未灭的烛火,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她脚边,其中一片沾着暗红的血——是陆沉短刀上蹭下来的。
林婉柔。她低喃,嘴角勾起抹冷笑,你要留我活口?
那便如你所愿。
远处传来暮鼓的声响。
虞望舒整了整披风,往相府方向走去。
她发间的珍珠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像坠着颗淬了毒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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