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得窗纸发灰时,虞望舒的指尖重重敲在城防图西城废弃仓库的标记上。
轮回玉在袖中发烫,第二人格观心正顺着她的血脉苏醒——这人格最擅剖人心思,此刻正将李明轩的每句假话、韩立的每个微表情,像剥茧般摊在她脑内。
吱呀——
殿门被撞开的动静惊得烛火一晃。
陆沉衣摆带风冲进来,腰间暗卫令牌撞在门框上,当地一声。
小姐。他喉结滚动,李明轩方才在仓库后巷用鸽哨传信,韩立的人已将火药搬上马车,半个时辰内必动。
虞望舒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她早料到前朝余孽要炸西市粮库嫁祸皇室,可没算到他们敢在今夜——东城死士刚被清剿,御林军还在回撤,正是城防最松的空当。
陆沉。她扯下案头狼毫在图上画圈,你带暗卫绕到仓库北墙,砍断他们的退路。
若见穿青布短打的,留活口;拿火器的,直接抹脖子。
是。陆沉反手按刀,转身时靴跟在青砖上碾出半道白痕。
沈青!虞望舒提高声音。
沈青从偏殿闪出来,腰间横刀映着烛火:末将在。
带三百侍卫去仓库东巷埋伏。她指节叩在图上,等他们的马车出巷口,先射马腿——马惊了,车翻了,人就乱了。
沈青握拳按刀:末将这就去调人。
慢。虞望舒突然拽住他手腕。
沈青低头,见她另一只手抛来个小瓷瓶,涂在刀刃上,防他们淬毒。
沈青喉头动了动,把瓷瓶塞进怀里:小姐当心。
门帘又被掀起,小荷抱着药箱撞进来,发簪歪在耳后:陈太医让我捎话,西市医馆腾出十二间房,止血药、金疮药全备齐了。
虞望舒扯过她发间银簪别正,指腹擦过她眼尾未干的泪:等会若有伤员抬回来,先处理刀伤深的,箭伤次之。
知道。小荷吸了吸鼻子,把药箱抱得更紧,奴婢守着,谁也别想抢药。
殿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
虞望舒掀开半幅窗纱,见沈青的玄甲卫正从演武场开拔,火把连成一条红龙,往西城方向去了。
轮回玉突然在掌心灼烫——是终局人格在预警。
她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眼底多了层冷硬的光。
小荷,把王大人的供状抄三份。她转身翻出案底密信,一份送御书房,一份给都察院,最后一份...
给林婉柔?小荷接过信,突然笑了,她不是总说清者自清么?
让她看看王大人怎么供出她送的密信匣子。
虞望舒扯了扯嘴角。
林婉柔那套我只是替父亲转交的把戏,在王大人的血书面前,连块遮羞布都算不上。
更妙的是,王大人私兵的暗号,早被东城被俘的死士吐了个干净——等会西市一乱,她正好拿着暗号去抄林府,顺藤摸瓜揪出前朝余孽的粮道。
小姐!殿外传来守卫的吆喝,陆暗卫传信!
小荷跑出去接了纸条,回来时脸色发白:仓库里的动静变了!
李明轩带人砸了货箱,里面全是——
火器。虞望舒替她说完。
她早让陆沉查过,那批西域香料的货单是假的,可真要见到成箱的火药,还是得震一震。
她抓起案头玄铁剑往腰间一别:走,去城楼。
小姐?小荷急了,您手伤还没好——
不妨事。虞望舒摸了摸手背的纱布,血渍已经透成暗褐,我要看着他们怎么把自己埋进坟里。
城楼风大,吹得她裙角猎猎作响。
虞望舒扶着女墙往下看,西城方向的仓库像团黑影,隐约能听见木料断裂的脆响——是李明轩在砸封条。
小姐!沈青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他骑着马仰头看她,铠甲上还沾着东城死士的血,末将已在东巷埋伏,就等他们出——
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仓库木门轰然洞开,十几辆蒙着油布的马车冲出来,驾车的汉子挥着马鞭,车板下露出半截黑铁管。
沈青抽出横刀,刀鞘磕在马镫上:放箭!
第一支弩箭破空而出,正中头马车前的枣红马腿。
马嘶鸣着栽倒,车辕断裂的声响混着火药味炸开——车板上的油布被掀开,成捆的火药包滚了满地。
杀!韩立的吼声穿透夜色。
他提着鬼头刀冲在最前,背后跟着二十几个拿刀的死士,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虞望舒握紧女墙,指节发白。
她能看见沈青的玄甲卫从巷口两侧扑出,刀光剑影里,有人中刀栽倒,有人拽住马缰把车夫拖下来。
更远处,陆沉的暗卫像夜枭般从房顶上跃下,短刃专挑死士的后颈——那是她教的,专破前朝死士的锁子甲。
小姐!小荷突然拽她衣袖,林府方向有动静!
虞望舒转头望去,只见林府的角门开了条缝,两个灰衣人抬着个木箱溜出来,往西城方向跑。
她摸出怀里的轮回玉,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关键人物林婉柔即将行动,宿主存活概率维持100%。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上来。
虞望舒望着下方混战的人群,又看了眼林府方向的黑影,嘴角慢慢勾起来。
这局棋,才刚下到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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