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祁同伟在青云道观有奇遇的这几天时间里,侯亮平已经回到了京城。
尽管京城的夜色如墨,灯火辉煌。
但他心里却充满了无比的沉重和失落。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是怎么从孙连城家里离开的。
那晚,他怀着满腔热血和坚定信念来到孙连城家中。
希望能够撬开丁义珍贪腐案中的关键一环。
然而,搜查的结果却与当初的愿意相差甚远。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当孙连城拨通了李达康的电话时,侯亮平心中的希望瞬间如泡沫般破裂。
李达康那冷冰冰的话语,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挫败。
尽管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最后,还是自己的恩师高育良出面说情之下,孙连城才勉强同意让他们离开。
然而,这并不是纯粹地放行,而是附加了一个条件:
他们回去后必须出具正式书面文件来澄清孙连城并无不法行为。
这一条件疑让侯亮平彻底清醒:
有时候,在权真的不能任性!
夜色已深。
当侯亮平拖着疲惫不堪心如死灰般地走出连城家门时。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量。
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次行动,不仅没有取得预期效果,还可能引发更大的问题。
他作为一个反贪工作者,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失败感和羞辱。
回到出租屋后,还未等他好好整理思绪,就接到了总局局长打来的电话。
“先放下京州这边工作回京吧。”
简短的一句话,却仿佛一记重拳击中了他的胸口。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京州之行以失败告终。
也意味着上级对他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思绪万千。
那些曾经支持、信任他的人。
那些曾经寄予厚望的人,此刻是否也对他失去了信心?
而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腐败分子。
此刻是否正在暗自庆幸,他们又成功躲过了一劫?
这一刻,侯亮平深深地感觉到了孤独和压抑。
但作为一名反贪工作者。
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失败击倒,更不能停滞不前。
他必须重新振作起来,总结经验教训,再次投入战斗。
“反贪是一场持久战,”
高育良曾经这样告诫过他。
“只有坚持下去,不轻言放弃,你才能最终赢得胜利。”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当侯亮平去向陈岩石告别时,他竟然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这个发现让他重新点燃了斗志。
侯亮平在前一晚的失落之后,决定在离开前,去拜访陈岩石。
这位曾经战斗在反贪第一线、如今已经退休的老同志。
在他心里,陈岩石不仅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更是一座精神灯塔,总能在关键时刻为他指引方向。
当侯亮平来到陈岩石家中时,他看到这位老人正在庭院中打理着花草。
脸上露出淡然而慈祥的笑容。“小侯,你来了。”
陈岩石放下手中的工具,热情地招呼道。
“胡子叔叔,我今天来是特地向您告辞。”
侯亮平带着沉重心情说道:
“京州这边暂时没法继续下去了,我得回京城。”
“出什么情况了?”陈岩石看出了他的不安和失落。
于是,侯亮平将昨晚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当他说到孙连城强迫他们出具书面澄清文件时,眼神中透出了无法掩饰的愤慨和无奈。
陈岩石笑道:“我就说吗,你不会那么好心专门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说吧,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侯亮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听说,当初,您曾经实名举报把丁义珍。
这是怎么回事,那后来,要丁义珍为什么没有受到处理呢?”
陈岩石有些生气地说:
“还不是陈海那小子,对这次举报不重视。
非要说这是一般的经济纠纷。
所以,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侯亮平便笑着说:“胡子叔叔,只要您手中有重要证据,您现在可以向我举报。”
陈岩石说:
“当年,大风厂是一家国营企业,是我在京州做副市长时,主持股份制改革,让工人们集体持了股。
后来,被老板蔡成功,以股权质押借了山水集团五千万元。
因到期还不上款了,股权就被法院判给山水集团。
持股员工不干了拒绝山水集团接收入驻。
老板蔡成功也失踪了,说是跑到北京上访去了。
侯亮平问:“那这个事与逃走的副市长丁义珍有啥关系呢?”
陈岩石说:“有关系啊,丁义珍是光明湖项目的总指挥。
工人们怀疑他收了山水集团的好处,在股权质押中搞鬼。”
侯亮平思索着:只要找到了大风厂的老板,就能从中挖出丁义珍腐败的证据。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大风厂的老板,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侯亮平回到京城的第三天。
晚上,他刚下班走进小区大门,蔡成功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
“猴子,你别赶我,我要向你举报贪官了,真的!”
蔡成功一边说着,一边往后招手。
不一会儿,他的司机就扛着蛇皮包走了过来。
这时正是下班回家高峰期。
就这样,蔡成功在众目睽睽之下。
肩上扛着蛇皮包,右手拉着侯亮平,身后跟着同样扛有袋子的司机,往候亮平家走去。
侯亮平心中很是警惕,追问道:“你这扛的是啥?”
蔡成功说:“你紧张啥呀,我知道你是反贪局的处长,还敢给你行贿吗?放心,这只是咱老家的一点土特产。”
电梯在十七楼停下。
候亮平暗自庆幸,在电梯里没有遇见其他人。
结果一抬头,却碰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反贪总局的秦局长上电梯。
侯亮平浑身不自在,擦身而过时,他向秦局咧嘴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想装作不认识蔡成功,并有意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的心思全被蔡成功看在眼里。
要不怎么说是奸商呢!
蔡成功偏那些把刺目的土特产放到候亮平的家门前。
热情的说道:“猴子,这就是你家呀?”。
候亮平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本来,自己在京州的工作没做好,秦局长对他已经有了看法。
这要再是被他误会成有人给自己送特产。
而且是用大号的蛇皮包装的,那自己这一辈子都说不清。
果然,蔡成功已经成功地引起了秦局长的注意。
秦局长扫了奸商一眼,随口问了句:小侯,家里来客人了?”
侯亮平只得硬着头皮说:“是的,老家人,来京城办点事。”
秦局长再没说什么,只是扫了一眼两个蛇破包。
进了家门,蛇皮包一打开,竟是两箱茅吧、一箱华子和一套深灰色西装。
侯亮平当场发飙:
“蔡包子,这茅子和华子什么时候成咱老家的特产了呀,还给我成箱地送!你这是想让我进去吗?”
蔡成功说道:“咋就不是咱家特产了?我问你,我们是不是一个国家的人?”
候亮平跟着点点头说:“你这不是废话,难道你是外国人。”
蔡成功嘻嘻笑道:“那这茅子和华子是不是我们国家的物产?”
候亮平已经知道这家伙接下来要放什么屁了。
果然,蔡成功说:“那你说,这算不算咱家的特产?”
候亮平气呼呼地说道:“特你个头,我要收下这些,到时候就要铲我的头,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我们一把手局长!”
蔡成功说:“就是那个贪污贿赂局的局长吗?
候亮平被气到不会说话:
“你跑到我这儿来举报贪污官员,结果,你却先给我行贿。
行,你有胆量,有气魄!快把东西搬走,麻利的!”
蔡成功哀求道:“猴哥,你给省委高育良书记打个招呼,让他老人家放我一马,给我留条活路吧!”
侯亮平差点将手中的水杯扔掉:
“啥?你要举报高书记吗?”
蔡成功压低声音,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惊人的秘密,山水集团的高小琴是高书记的亲侄女。”
候亮平这时,彻底转不过弯了。
可就在这时,蔡成功又扔出了一个炸弹:
“猴子,如果,哪天我莫名其妙伤了死了,一定是李达康派人下的毒手!”
候亮平更加吃惊了!
“因为,他老婆是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
关键时刻给我断贷,就是他老婆收了高小琴的好处之后干的。”
蔡成功一本正经在地那儿胡说着。
“还有,高小琴的情夫就是祁同伟。
还有一个就是已经逃跑的丁义珍。
他们狼狈为奸,想要吞并我的大风厂。
猴子,我知道,你和祁同伟是同学。
但,你是反贪局的处长,你要大义灭亲,为我做主啊!”
事情变得越来越离奇。
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京州市委书记,前公安厅厅长、前京州市副市长,
在蔡成功嘴里,全都成功地被他说成了迫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侯亮平知道,要是再让蔡成功说下去,
指不定还要把谁给拉扯进来呢。
他站起来说:
“蔡包子,拿着你的西装开路!
你反映的情况我会和有关方面联系核实。
你快请吧!”
蔡成功走到门前,突然拉住侯亮平的手。
“猴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骂我奸商。
可奸商只要没犯法,也是善良老百姓啊!
侯处长,求你救救小民百姓,我说的都是真话!”
送走了蔡成功,候亮平再次感觉到案情复杂。
丁义珍出逃必定会牵出一系列窝案。
蔡成功的举报虽然没啥证据。
但细想想,有些推测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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