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看着陈岩石仔细审视自己的眼神,知道他此刻对自己充满了疑问。
于是说道:“伯父,我就是这两天从市仁大路过的时候,发现不仅人来人往,连花草树木都焕然一新,很像五年前呐!”
“哈哈,小祁,不得不说,你观察得仔细嘛。”陈岩石放下手里的茶盅,笑了笑。
在思索了一会儿后,陈岩石还是开了口:“小祁啊,你认为左右中间,站哪儿更好呢?”
“伯父,您觉得小说里的胡宗宪如何?”
“这……”陈岩石感到奇怪:这祁同伟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祁同伟却似乎没有看到陈岩石的疑惑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胡宗宪看似是老牌儿严党,但他深知严世蕃不仅与他爹严嵩相去甚远,而且漏洞百出不堪大任。”
“同时,他没有与清流势同水火,反而虚与委蛇。”
“他甚至同海瑞也有交情,但是他却没像海瑞一样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胡宗宪的眼光很毒,他既看到了嘉靖是想抗倭的,哪怕嘉靖是出于东南稳定才好拿钱的目的。”
“所以,胡宗宪哪怕最终和严党一起倒台,但在哪儿之前,他抗击倭寇,安定东南的抱负算是施展了。”
祁同伟说完就微笑地看了看陈岩石。
陈岩石感觉脑子里困扰多日的阴云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因为他已经听出了祁同伟的弦外之音。
说得哪儿是严嵩严世蕃父子?
分明是赵立春和他的儿子赵瑞龙!
这赵瑞龙从小仗着赵立春的权势无恶不作,无法无天,年纪轻轻地就俨然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纵使赵立春有再聪明的政治头脑,有再高明的政治手段,多么懂得乘势而上,多么会搞人情世故,他的未来也必然不可能走得很高很远。
因为他儿子赵瑞龙这个漏洞真的太大太大了,注定只能遮掩一时,遮盖不了一世。
赵立春只要一旦失势,或者走错一步,他的政敌会借由赵瑞龙这个漏洞往死了戳他。
赵立春基本没有办法抵抗,因为赵瑞龙就是他的七寸。
自己要是站队赵立春,现在以及以后一段时间应该还不错,但谁也保不准那太难就出事了,甚至连能不能安稳退休都要打问号!
难不成真要和赵立春对着干?
他现在可是省委韩书记面前的红人啊,真要走到了对立面,先不说自己能不能压他一头,就在省委那儿也没人支持啊!
省委没人支持,自己基本没有赢面;要是赢不了,什么悲惨的下场都有可能!
可真要让陈岩石当海瑞,他却不愿意,因为他可不想两头不讨好,最终被彻底边缘化!
“难道真的只能像胡宗宪一样,当个资深的严党?”陈岩石的内心很是矛盾与不甘。
他竟不自觉地看向了祁同伟。
祁同伟感受到陈岩石注视的目光,心里不由觉得好笑:“陈岩石,你居然也有希望我能给拿主意指方向的一天呐!”
其实,自知道自己穿越以后,祁同伟就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重新发展。
虽然走老路容易,但祁同伟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上一世自己看似是因为各种违法乱纪最后不得以自戕,实则是因为自己是汉大帮的重要骨干,而汉大帮和秘书帮表面看起来不对付,但在赵立春在的时候,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还有一点儿,自己和赵瑞龙绑得太死了!
祁同伟也是在穿越后才回过味儿来:沙瑞金突然空降,看似是来调查高育良和李达康,但那其实是欲盖弥彰的烟雾弹!
从李达康投靠沙瑞金这事儿不难看出的端倪:如果沙瑞金真想搞死高育良和李达康,李达康根本就没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要是自己的恩师高育良在那个夜晚没有锄地,而是敲响了沙瑞金的门,自己早点切割和赵瑞龙的关系,说不定到不了最后最坏的那个局面。
毕竟,空降而来的沙瑞金也需要人为自己的真正任务冲锋陷阵。
什么任务呢?
打倒赵立春这只汉东幕后的大老虎,一网打尽赵家帮的任务!
“看样子,我也要和赵家保持距离,最好不要有什么实质上的联系!”祁同伟心中如是想。
祁同伟看向陈岩石,缓缓说道:“伯父,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的时候不妨多听听意见和建议。”
陈岩石闻言脸上的疑惑并没有较少,甚至眉头皱得更紧了。
“伯父,您最大的优势和资源还是这个!”祁同伟边说边用自己的右手比了一个手枪的优势。
陈岩石看着祁同伟手势的瞬间,感觉一股电流飞快地闪过全身,他在刹那间恍然大悟了。
“自己现在处在京州这个困局里左右为难,跳出去不就行了吗?”陈岩石如是想,“而且自己怕是要快点儿让几个好哥们帮自己参谋参谋拿个主意!”
念头通达的陈岩石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看向祁同伟的眼光也大不一样。
“没有这小子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不知道还要苦恼多久,最后怕还是得向赵立春纳投名状!不过现在好了!”
陈岩石看向祁同伟的眼光愈发柔和,“陈阳的眼光真好!”
“小祁啊,等会儿陪我喝两杯!”
“好!”
祁同伟知道自己之前说那么多,做那么多,此刻都有了结果。
他开心地看向陈阳,陈阳的眼里也满是对自己的赞许和崇拜以及喜悦。
“老陈,阳阳,小祁啊,咱们吃饭吧!有什么边吃边聊!”王馥真微笑着走来招呼道。
“小祁,走!”陈岩石此刻也面带微笑。
“好的。”
祁同伟和陈阳在陈岩石起身后,也起身,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小声向陈阳问道:“陈海呢?咋没看见他呢?”
“我也奇怪呢!”
听见二人话语的陈岩石解释道:“陈海在你们来之前,中午两点左右吧,被他室友叫走了。欸,馥真呐,那小伙子叫什么来着呢?”
“叫侯亮平,是陈海的上铺。”
祁同伟闻言心生警惕:侯亮平叫陈海想干嘛?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落了座。
晚餐一开始,当然是陈岩石发言表示对祁同伟到来的欢迎,接着就是王馥真的客套。
早已熟稔应酬的祁同伟先是敬酒感谢了陈岩石和王馥真,然后又分寸得当地拍了陈岩石两句马屁。
当然也没忘明里暗里地夸王馥真手艺好,弄得王馥真开心的合不弄嘴!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陈岩石的话也多了起来,回忆的还是那些战争烟云,峥嵘岁月。
祁同伟认真地听着,偶尔也会适时发出几句感慨和赞叹。
一顿饭也不知道吃了多久,反正结束时,天已然深蓝。
在一番告辞后,陈阳出门将祁同伟送出小区。
屋子里,陈岩石则是和王馥真聊了起来。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