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同伟接到的所有破案庆贺中,高小琴的庆贺方式最特殊。
祁同伟应酬了一场酒局后,换了便衣去见她。
高小琴在小区门口接住,借着夜色,两个人手牵手上了楼。一进门,高小琴就催促说:
“你先洗澡去吧!”
祁同伟以为耳朵出了毛病,产生了幻觉,拉拉耳朵重新问了一句:
“你,你说什么?不是,你这也太着急了吧!”
高小琴脸上一红,还是把他推进了卫生间……
等到他洗净了,擦干了,穿了条大裤头再出来,眼前的景象简直无法相信了:
电灯熄灭了,昏暗的房间里,取而代之的是饭桌上的一只又高又粗的大红蜡烛。摇曳的烛光中,一位头上蒙了红巾,一身大红色龙凤褂的新娘子,在椅子上端坐着。
祁同伟迟疑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起那红盖头的一角。
一点一点向上掀……高小琴的脸,也一点点显露出来:
端庄中透着妩媚,不知是涂了脂粉还是婚服的映衬,一抹红晕正在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慢慢扩散扩散……
如果说上次与梁璐的新婚之夜,是不小心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的混合在了一起,也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
那么这次就是五味瓶没打翻,只打翻了糖精瓶——糖精的甜度可是蔗糖的300~500倍,祁同伟顿时被甜得几乎都要牙疼了起来。
就见他流着口水,‘咝’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把将高小琴抱将起来,进了卧室……
片刻,两个人又双双走了出来:
高小琴的中式婚服没变。
祁同伟也换成了大红色的新郎对襟唐装……
略显滑稽的是,高小琴两次劝说他都不听,下身还是穿了一条大裤头……
好像屋里有无数的亲友在注视着一样,两个人手挽手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向了客厅正中的桌子前。
烛光下,他们四目相对,深情凝望……
突然,祁同伟一转头吹灭了大红蜡烛……
卧室内粉红色的壁灯再亮起时,高小琴侧伏在祁同伟的胸脯上,问道:
“刚才,为什么一定要穿裤头呢?”
祁同伟回答:
“你不是着急吗——图省事呀!”
高小琴伸手轻轻拧了拧他的腮,祁同伟攥住她的手。
好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但我又害怕面对这些……”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别说高小琴,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什么。
他相信自己一直是在表演,但是又害怕表演得太认真,太走心……
他跟高小琴已经有过几次云雨之欢,但那多是在酒店,在白天,并且很匆忙……今天的氛围却很庄重,太正式了,他有些敬畏了。
在红盖头掀起的那一刻,他相信那是高小琴,也希望那是高小琴……
可是,当真的是高小琴时,他又有了些许的失望。
他知道……再也不可能了……这已经很好了……他心中的最美妙,再也没有了。
在莫名其妙的矛盾混乱中,能证明自己还属于自己的方式,就是照自己的意志来表达——所以,在刚才,就是说不清地想穿着裤头出去,接受不存在的众人的检阅……
高小琴对此没有太多的纠结,能有这样的一个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只以为那是祁同伟为了增加情趣的一点恶搞。
看着祁同伟,问了一句:
“这房间,布置的还满意吗?”
“满意啊!太满意了,你怎么布置都好看!”
高小琴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想也没想,就顺口问了一句:
“也跟梁璐说过这样的话吗?”
说过之后,她才发现这句话问的太没脑子,又太不恰当,太不是时候了。
祁同伟好像并不在乎,回答道:
“嘴上说过。但在我心里正好相反,她是怎么做我都不满意。”
既然祁同伟没有生气,这话题再往下说也就无所谓。高小琴就追问道:
“那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就是从心里不认可她。”
“怎么会呢?我可是听说,她当年也是汉东大学的校花呀?”
祁同伟轻轻地问道:
“你见过30多岁的校花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不光是30多岁了,还怀过孕了,流过产了——你让我怎么拿她当校花呢?”
高小琴半垂着眼皮,抚摸着祁同伟的胸肌,不作声,听他继续往下说:
“那你肯定也听说过,我在操场上向她下跪求婚吧……
那也是被迫无奈了。
不向她下跪,我面前那一道上升的门,就会一直关闭着。我不能一辈子就那样啊!
我是跪了——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
当时我头脑中的画面就是怀阴侯韩信,面对了那个无赖——
我只能从他的胯下钻过去。
我承认,我是下跪了——可是她梁璐想得到的,她再也不可能得到了……
你知道吗?
认识你之前,我们就分床睡了……”
高小琴听到这儿,不能相信的惊问道:
“真的?”
“真的——还有更狠的,我现在也敢跟你说了:我之前在她面前是抬不起来的……她把我恶心到了哪一步,你可以想象了吧?
所以我要谢谢你,
是你给了我二次生命。
让我雄风再现。
谢谢你小晴!”
惊愕中的高小琴被祁同伟紧紧地搂抱在胸前。
祁同伟继续说道:
“如果你痛彻心扉的恨过一个男人,你也就知道我对梁璐的恨能有多深了。她把一个男人的尊严踩在地上闹着玩,她一辈子独守空房,不也是咎由自取吗!
权力有退场的时候。
美貌有色衰的那一天。
她梁璐还在等什么?
她现在的背景,我现在的职位,已经不适合离婚了——她继续等下去,等到的也只能是后半生年老色衰的顾影自恋了。
我已经陪了她十几年,就像一件陪葬品一样,在暗无天日的古墓中,已经陪了她这具僵尸十几年了……
好了小晴!是你把我拉了出来,是你让我重见天日了。
我要谢谢你,让我们一起翩翩飞翔在花丛中,不再分离……
祁同伟不愧是汉东大学的高材生,一口气感情充沛的说了这么多,把怀里的高小琴也感动的眼睛湿润流下了泪水……
她没有想到,在赵瑞龙暗无天日的魔窟中,她还能遇到她这位姗姗迟来的白马王子,拉她上马,驮着她一起奔向前向的遍野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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