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为了减小影响,三个人换了便衣,先来到了李光家。
这是东关外豆腐巷的一家独户的四合院。
这也是当年的案发现场。
当年19岁的小伙子李光,现在已经是30多岁的中年人了。
听说是为了重新审查当年的案子,十分的配合,还主动让他的媳妇去把嫁在了邻村的二姐李英也叫来。
祁同伟听他回忆了一阵案情以后,着重的问道:
“你当时是从哪几个方面,判断蒙面凶手就是赖国昌呢?”
李光回答说:
“身高。他那个个头比我略低些,他来过家里好多次,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祁同伟问道:
“除了身高呢?”
李光好像感觉自己没说到点子上,又是补充又是解释:
“我知道那样儿身高的人有的是,我刚才想说的是主要是身材——他比较单薄瘦弱,还略略有那么一点点驼背弯腰。那天夜里,我大姐二姐她们先进到上屋我爸屋里的,他面朝着她们,我从侧面能看出来……”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的手,他的手是那种很干瘦的,没有多少肉的手。”
祁同伟耐心地等他继续往下说……可是,
说来说去,明显都是先认定了凶手,再往回倒推的推测。
事实上,十几年过去,虽然看出他仍旧是很气愤,但是他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是没有多少价值了。
李英来了。一个30多岁的中年妇女。
可能是长年劳作的缘故,看上去比较黑瘦。
她不像李光那样的愤怒,相对来说比较冷静。
回忆了一阵往事以后,说道:
“我爸这个人,一辈子小心谨慎,没有得罪过什么仇人。要说得罪,那就是得罪李菁了——我不想叫她姐姐,我就叫她的名字——她当时不听劝说,是自己回来偷走了户口本,跟那个赖国昌登记结婚的。
我爸气极了,不认她这个闺女——
因为,当时有好几个条件很好的男的,都在托人说媒……
我就听我爸跟我叔叔说过,说当时那几个男的中,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要比那个瘦猴强——瘦猴就是赖国昌。
赖国昌当时不光是结过婚,还有了孩子,还犯过罪,还被抓过了……
真不知道,李菁当时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狗啃了,就是死活要跟了他……我爸不认她,不给她出嫁办婚礼,她就那样跟着他走了……”
说到这儿,李光插了一句:
“那个孙子嘴甜。会说话会讨好。我有一回听他哄过李菁,原话我说不准了——那份儿肉麻我也说不出来……
反正,正常的男人,没有哪一个像他那么下作的……真戝!”
李英等李光插罢了话,继续说道:
“赖国昌也打过她,有一回,好像是李菁跟其他男人说话了,一边说还一边笑,赖国昌见了,回来到了夜里就打了她一顿。”
老梁还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就追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英说道:
“是我爸被杀以前。那个时候赖国昌不是已经犯了事,被关进去了吗?
我爸就劝李菁离婚,她当时被说动了,就说赖国昌打过她。她也想离婚了……
我后来曾经悄悄的问过她:你怎么当时不回来说呢?
她说赖国昌又是下跪苦求,又是流泪发誓,哭着请求她,还保证了以后再也不猜疑她,不打她了,她就原谅了他。”
说到辨认凶手,李英说道:
“那天他是换了衣服的,可就那也能看得出来。
就连李菁当时在屋里也哭着问过他:
说婚是我和你离的,你要杀杀我,我爸招惹你了?
这就说李菁当时也认定了是他的。
她后来才又不承认了,说不能肯定了。明显就是向着赖国昌的。
赖国昌来杀我爸,就是因为李菁跟他离婚,是我爸让李菁离婚,才惹来的这个麻烦……”
说来说去,不管是凭直觉还是找逻辑,都是他们认定了就是赖国昌。
可是又没有什么更确切的证据。
祁同伟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打断了李英的话,问道:
“你刚才说你有个叔叔,也知道一些情况,他在哪呢?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他吗?”
李光抢着说:
“他正在市里三院住医院呢,生病住医院了,我可以带你们去,他现在没在家。”
祁同伟问道:
“你们跟你大姐还有来往吗?”
李光一摇头说道:
“她现在在哪住,我都不知道?”
李英答道:
“跟她没来往。但我知道她住在哪儿。你们也应当去她家好好看看,去问问她,看看她怎么说……看看她不论事实,这些年她后悔不后悔,我爸有没有给她托梦,问他索命……”
赖国昌的户口就在本地,李菁家的住址通过户口不难查找。
看到李英一定要带他们去,祁同伟他们三个人也就跟着他出了村,沿着一条土路走去。
走了大约有三、四里地,李英站住了,伸手往前一指,说道:
“那不,那就是她家。”
祁同伟远远的望去,心里的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好一个僻静的地方!
顺着脚下的马路向前走三百多米,路北是一片开阔的麦地。
路南坐落着一个区办的纸箱厂和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
而赖国昌的家,却是坐落在路北的一座二层小楼。独门独户,高墙铁门,既没有左邻,也没有右舍。
单单从外表上看,这就是一户家境很富裕的人家。
老梁看了半天,感慨地说道:
“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改邪归正,这是勤劳致富了?!”
李英哼了一声,说道:
“哼!狗改不了吃屎,他要肯勤劳致富,天底下也没有穷人了!
他那钱还不知道是咋来的呢?”
好像是受了她这句话的启发,穆文建议道:
“咱们不能这样过去。就这样过去的话,会打草惊蛇。
咱们也不要在这站着看了,咱们应当想个办法,换一种方式去接触他。”
祁同伟以之为然,对大家说道:
“对。应该换个方式,从外围去接触他。
那这样,咱们就先回去吧。”
回到了局里。
穆文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侦破方向:
“先查查看看,他是干什么的,看看他的职业——
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职业入手接触他。
当然,如果他的职业允许,能以心理测试为名,给他来一次催眠,那最好不过……嗯,不过我也知道,这好像不大可能,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你们不要笑话。”
老梁鼓励道:“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各抒己见,大胆创新嘛!”
受了这点鼓励,穆文继续说:
“像他这种顽固东西,直接审问问不出来,必须得给他解除了防备……真要能找个理由给他催一次眠,我相信,从他口中一定可以获得很有价值的信息。”
祁同伟说道:
“想法可嘉,只怕未必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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