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皱眉:什么指令?
沈庆将工作证扔给他:他们在找一个人——穿灰色西装的心理医生。看来有人提前警告了安保团队。
这意味着赵将军可能已经察觉记忆恢复,改变了原计划。周予安快速思考着对策:电力系统怎么样?
搞定了一半。沈庆解开制服领口,露出里面的服务生衬衫,但有个坏消息——后台有个厨师认出我了。我在黑市拳场打断过他三根肋骨。
周予安闭了闭眼:他还记得你?
不仅记得,还特意去告诉了安保主管。沈庆咧嘴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好消息是,那位主管恰好是我另一个手下败将。
这简直糟透了。周予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得分头行动。你去切断电源,我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暗桩。
太危险了。沈庆抓住他的手腕,他们已经知道你的样子。
所以才要主动出击。周予安从内袋掏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伪装不只是外貌,还有行为模式。他们找的是穿灰色西装的心理医生,而不是
他解开领带,将西装外套反穿——内衬是深蓝色,瞬间改变了整体形象。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戴上,整个人气质顿时从学术派变成了艺术工作者。
...音乐杂志记者。周予安调整了下眼镜角度,帮我争取十五分钟。
沈庆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十五分钟后,不管有没有找到,我们在大厅东侧雕像旁汇合。他将从保安那里缴获的手枪塞给周予安,别逞英雄,医生。
周予安将枪藏进内袋,率先离开洗手间。艺术中心的大厅比刚才更加拥挤,宾客们正陆续进入音乐厅准备观看演出。他混入人群,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寻找可能的同类。
记忆中的资料显示,被植入指令的暗桩通常会有细微的异常:过度规律的眼球运动,不自然的姿势调整,以及——最关键的一点——对特定刺激的异常反应。比如,听到某个关键词时会无意识地摸向特定口袋。
周予安在音乐厅入口处停下,假装查看节目单,实则观察安检人员。一个穿红色礼服的年轻女性引起了他的注意——她通过安检时,金属探测器发出轻微的滴滴声,但她出示的邀请函立刻让安保人员放行。更可疑的是,她的右手每隔三十秒就会触碰一次左腕上的手表。
周予安悄悄跟上她,保持安全距离。红衣女子在吧台要了一杯香槟,举杯的瞬间,周予安闻到了熟悉的古龙水气味——赵将军最常用的那款。这不是巧合。
他正准备靠近,肩膀突然被人抓住。周予安条件反射地摸向藏枪的位置,转身却看到沈庆面色凝重地站在身后。
计划变更。沈庆压低声音,我刚偷听到安保通讯,他们准备在《月光》演奏前封锁所有出口。
那个红衣女子,周予安用眼神示意,她很可能是另一个暗桩。
沈庆快速瞥了一眼:红色礼服,珍珠项链?那是副市长秘书李颖。上周的新闻还报道过她。
这意味着指令触发后的暗杀可能比预计的更高效——内部人员永远比外来杀手更有优势。周予安的大脑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我们得阻止演奏,立刻。
已经处理了。沈庆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在钢琴凳上放了图钉,希望那位林小姐不介意换个座位。
周予安刚要回应,一阵尖锐的头痛突然袭来。他的视野边缘开始闪烁,熟悉的香槟气味触发了一段新的记忆碎片——
同样的艺术中心,不同的晚会。他穿着军装常服,与赵将军并肩站在二楼包厢,俯瞰下方宾客。七个目标,赵将军说,每个人都有弱点。找出它们,这就是你的任务。
记忆中的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每位政要的安保细节:市长习惯性摸左口袋的哮喘药,警察局长喝酒后会去露台抽烟,检察长总是站在离出口最远的位置...
医生?沈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周予安这才发现自己冷汗涔涔,手指深深掐入掌心。这段记忆解释了为何选择他作为指挥官——在植入心理医生身份前,他已经为暗杀计划做了详尽的准备工作。
我想起了所有目标人物的信息。他艰难地说,还有他们的...弱点。
沈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们现在更有优势了。走,先去解决钢琴问题。
两人向舞台方向移动,途中周予安注意到红衣女子——李颖——正在与一位白发绅士交谈,而那人正是暗杀名单上的第一位:检察长吴文辉。
得警告他。周予安不假思索地迈步上前,却被沈庆一把拉住。
你疯了?沈庆低声呵斥,谁知道触发指令后你会不会立刻动手?
周予安刚要反驳,大厅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宣布演出即将开始。与此同时,他的耳机突然恢复了通讯功能,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所有单位注意,目标确认在场。一个冰冷的男声说,准备执行月光协议。
沈庆咒骂一声,拽着周予安躲到一根立柱后:他们换备用方案了。我刚听到后台对话,如果钢琴演奏失败,他们会用音响系统播放录音。
这比现场演奏更糟——录音可以随时切换,防不胜防。周予安迅速评估着选项:我们得找到控制室。
跟我来。沈庆拉着他向侧厅移动,但有个问题——控制室在二楼,而所有楼梯都有警卫。
周予安的目光落在艺术中心华丽的中央楼梯上。那里站着两名保安,腰间别着对讲机和电击枪。即使能制服他们,也会引起太大骚动。
有别的路吗?
沈庆咧嘴一笑:服务通道。但得先解决一个小麻烦。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穿黑西装的壮汉,那人正通过对讲机说着什么,目光不断扫视人群。周予安立刻认出了那张脸——疯狗沈庆在地下拳场最著名的对手,现在显然是艺术中心的安保主管。
他看见你了吗?周予安低声问。
暂时没有。沈庆评估着距离,但他挡住了去服务通道的路。
演出开始的铃声响起,宾客们开始向音乐厅移动。时间不多了。周予安突然注意到李颖正独自向洗手间方向走去,而检察长则留在了吧台旁。
分头行动。他迅速决定,你去控制室,我去警告检察长。五分钟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在东侧雕像汇合。
沈庆明显不赞同这个计划,但紧迫的时间由不得争辩。他最后捏了下周予安的手腕:别做英雄,医生。
周予安点头,看着沈庆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向服务通道移动。他自己则整理了下领带,朝吧台走去。
检察长吴文辉正在独自品酒,这位六十多岁的法律界泰斗看起来疲惫而忧郁。周予安直接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说:检察长先生,您左口袋的哮喘喷雾被人调换了。
吴文辉的手立刻停在半空,警惕地看向他:你是谁?
一个知道您今晚有危险的人。周予安保持着微笑,仿佛在闲聊,李颖秘书给您的喷雾里加了氯化钾,三秒心脏骤停,查不出痕迹。
老检察长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恢复了镇定:证据?
检查喷雾底部的生产批号,会比正常的多一个三角形标记。周予安记得每一个细节,还有,无论听到什么,别留在露台上——狙击手已经就位。
吴文辉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你想要什么?
活下去的机会。周予安真诚地说,请相信,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周予安转头看到两名保安正快速向吧台方向移动。时间到了。
记住,别用那支喷雾。他最后警告,然后迅速融入人群。
东侧雕像旁没有沈庆的身影。周予安假装欣赏艺术品,实则观察四周。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通讯:控制室...密码...需要更多时间...
突然,整个艺术中心的灯光熄灭了。黑暗中,人群发出惊讶的议论声。应急灯几秒后亮起,但音响系统发出刺耳的反馈啸叫。
搞定了。沈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暂时不会有音乐了。
周予安转身,看到沈庆的右手关节处有新鲜擦伤,制服领口沾着可疑的红色液体:你做了什么?
说服了控制室的技术员提前下班。沈庆轻描淡写地说,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不过我们得立刻离开,保安正在排查停电原因。
两人向最近的出口移动,却发现那里已经站着两名持枪警卫。周予安刚要转身,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予安少校,真是好久不见。
周予安僵在原地,缓缓转身。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穿军装的高挑女性,肩章显示她是上校。她约莫四十出头,短发利落,眼神锐利如鹰。
林...上校?记忆自动提供了这个名字,但周予安不确定是否可信。
看来记忆恢复得不错。林上校微微点头,赵将军已经下令启动清道夫协议,你们活不过今晚。
沈庆挡在周予安前面,肌肉紧绷:试试看。
出乎意料的是,林上校笑了:正合我意。她突然从内袋掏出一把手枪,却将枪口朝下递给周予安,地下停车场,黑色路虎,钥匙在左前轮上方。你们有十分钟撤离时间。
周予安没有接枪: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陈默是我妹妹。林上校的表情变得阴沉,她相信你是唯一能阻止赵将军的人。她看了眼手表,现在还剩九分钟。
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林上校迅速收回手枪,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记住,周少校,《月光》不是唯一的触发方式。赵将军准备了三个备选方案,下一个将在明晚的歌剧院实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周予安追问。
林上校最后看了他一眼:因为无论你记不记得,你都曾经是我最好的学生。现在跑!
她突然拔枪向天花板开了两枪,刺耳的枪声在艺术中心回荡。在一片尖叫声中,她大喊:目标在东侧!所有单位集合!
沈庆立刻抓住周予安的手腕:走!
两人趁着混乱冲向员工通道,身后传来林上校刻意放大的指挥声和更多脚步声。周予安的大脑仍在处理刚才的信息——林上校认识他,陈默是她妹妹,而自己曾是她的学生...
地下停车场昏暗潮湿,两人很快找到了那辆黑色路虎。沈庆发动引擎的瞬间,停车场出口处已经出现了全副武装的身影。
坐稳了!沈庆猛踩油门,路虎像野兽般咆哮着冲向出口。警卫们慌忙闪避,有人开了几枪,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车辆冲出艺术中心,融入夜色中的车流。周予安检查了下伤势——只有沈庆的手臂被碎玻璃划了道小口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说明晚歌剧院。周予安回忆着林上校的话,赵将军准备了多重触发机制。
沈庆专注地驾驶着车辆,不时扫视后视镜:所以我们只有一天时间准备。他顿了顿,那个林上校,你认识她?
记不太清。周予安摇头,但感觉...熟悉。就像我知道那座教堂的密道一样。
沈庆突然笑了:看来我的疯子医生曾经是个疯子少校?
周予安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荒谬的是,这个认知反而让他感到一丝释然。无论过去有多少黑暗,至少现在的选择是清醒的、自主的。
接下来去哪?沈庆问,将车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
周予安思考片刻:找个安全的地方研究林上校给的信息。还有...他看向沈庆,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说。
如果我再次出现记忆混乱,或者行为异常...周予安严肃地说,立刻注射这个。
他从内袋掏出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从实验室带出来的MK解药。沈庆接过注射器,表情复杂:这玩意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比变成杀人机器强。周予安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我不能冒险伤害无辜,尤其是你。
沈庆没有回答,但将注射器小心地收进了胸前的口袋,紧贴心脏的位置。这个简单的动作不知为何让周予安喉咙发紧。
路虎在夜色中疾驰,向着城市边缘驶去。在他们身后,艺术中心的灯光重新亮起,但《月光奏鸣曲》今晚注定不会响起。小小的胜利,但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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