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天文台的穹顶布满裂缝，月光如液态银汞般倾泻而下。沈庆踹开锈蚀的铁门时，周予安体内的金属节点突然高频振动，震得他呕出一口鲜血。
信号源在下方。周予安擦掉嘴角的血，指向地板上的六芒星图案，那不是装饰...是电梯。
沈庆的凤凰纹路已经蔓延至锁骨，右眼视野穿透地表，看到地下三百米处有个与市政厅如出一辙的黑色球体。更可怕的是，球体周围环绕着上百个培养舱，每个舱内漂浮的人形都长着他们的脸。
当沈庆踩上六芒星中央，整个图案突然亮起蓝光。失重感袭来，再睁眼时已置身于环形大厅——正对着他们的主控台上，站着穿白大褂的裁缝。
欢迎回家。他转身微笑，手中是把造型怪异的手枪，或者该说...欢迎来到一切的起点？培养舱里的液体泛着幽蓝光芒。沈庆看到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悬浮其中：五岁孩童右眼已有凤凰纹路，十五岁少年全身布满电子接口，最靠近球体的那个成年体甚至正在缓慢眨眼。
你们猜得没错。裁缝敲了敲最近的舱体，这里每个都是正品——包括我。
全息投影突然展开，播放着最初的实验记录：七年前，林上校团队在陨石中发现黑色球体。首次接触时，球体突然分裂，释放出的纳米机械群瞬间吞噬了三名研究员，然后完美复制了他们——包括记忆。
凤凰不是武器，是高等文明的播种器。裁缝的声音带着病态狂热，它把接触者改造成活体信标，引导母舰降临。他指向黑色球体，而你们，是唯一能与它对话的钥匙。
周予安突然踉跄着跪地，后颈节点迸发出刺目蓝光。沈庆想去扶他，却被某种力量定在原地——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上百个克隆体齐刷刷坐起！裁缝举起那把怪异手枪：知道为什么周予安会失忆吗？枪口对准周予安太阳穴，因为我在测试记忆同步功能。
扳机扣动的瞬间，沈庆的凤凰纹路爆发金光。时间仿佛被拉长，他看见子弹旋转着穿透空气，看见周予安瞳孔收缩，更看见每个克隆体后颈都亮起相同的蓝光——
子弹击中周予安的刹那，所有克隆体同时捂住太阳穴惨叫。而真正的周予安却安然无恙，只是眼中数据流暴涨。
原来如此...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我们不是克隆体，是备份意识。手指向黑色球体，它每吞噬一个人，就会生成一个带有人格副本的纳米集群。
沈庆突然明白了一切。所谓凤凰工程，根本是林上校试图控制这些纳米集群的疯狂计划。而他和周予安，是唯一能与集群共鸣的特殊载体。
裁缝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怎么
因为刚刚那颗子弹让我接收到所有备份体的记忆。周予安擦掉鼻血，包括...你偷偷修改林上校指令的那部分。黑色球体突然悬浮到半空，表面浮现出与沈庆纹路一致的凤凰图腾。整个地下基地开始震动，培养舱接连爆裂，克隆体化作蓝色纳米流被球体吸收。
【融合进程启动】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准备时空锚定】
来不及解释了！周予安抓住沈庆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凤凰纹路不是侵蚀，是认证标记！当它覆盖心脏，你就能...
控制球体。沈庆接上他的话，突然发现纹路蔓延速度加快了——不是被动的侵蚀，而是主动的融合。
裁缝举枪再次瞄准，这次对准的是沈庆：你以为林檬为什么带怀表给你？那是我故意...
枪声被球体发出的嗡鸣掩盖。沈庆在子弹触及眉心的瞬间消失，下一秒出现在球体正上方，全身纹路绽放出太阳般的光芒。右眼视野里，整个世界变成了交织的数据流，而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由光构成的长剑。
结束了。沈庆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响，剑尖指向裁缝，母舰永远不会收到信号。当光剑刺入球体，整个地下基地如同被按下暂停键。所有纳米集群凝固在半空，然后雪花般簌簌落下。沈庆从高空坠落，被周予安稳稳接住。
晨光从穹顶裂缝渗入时，沈庆在医疗舱醒来。周予安趴在床边睡着，后颈的金属节点已经取出，放在旁边的托盘里。
他轻轻抚摸爱人疲惫的眉眼，凤凰纹路已经退到右臂，只是掌心多了个小小的凤凰印记。病房电视正播放着新闻：全球多处出现不明蓝光现象突然停止，专家称可能与太阳活动异常有关...
周予安睫毛颤动，睁开眼时露出三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早。
沈庆吻了吻他手腕上取节点留下的疤痕：回家？
回家。
窗外，真正的朝阳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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