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灯光下，周予安平躺在临时搭建的检查台上。沈庆的指尖沿着他肋骨下方的皮肤缓慢移动，凤凰纹路在右眼微微发亮，试图透视那个埋藏多年的金属物体。
直径5毫米，表面有十六面体结构。沈庆的声音绷紧，正在释放低频脉冲...这就是干扰你记忆的源头。
周予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它对我的触碰有反应。
确实，当沈庆的手指移开，金属物体的脉冲频率立刻减缓。更诡异的是，周予安后颈处的皮下植入物也开始同步闪烁，像在传递某种加密信号。
沈庆猛地想起市政厅地下那些连接活人大脑的光缆——同样的闪烁模式。
不是简单的记忆枷锁...他擦掉额头的冷汗，这是微型神经网络节点。
窗外传来夜鸟的啼叫。凌晨三点零七分，周予安体内的脉冲达到峰值，他的瞳孔再次泛起机械般的蓝光，但这次没有失去意识，而是突然坐起，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道：
【密钥验证通过。07号原型体，请执行最终指令】沈庆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预知能力不受控制地爆发，这次他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七年前的实验室里，年幼版的自己和周予安被固定在对立的椅子上，头顶悬浮着那个黑色球体。裁缝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04号负责封锁，07号负责唤醒，这才是你们的本质】
记忆突然跳转到某个雨夜。成年的周予安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监控屏幕里，幼年沈庆正被注射某种蓝色液体。
【按下它，他的记忆会被永远锁住】裁缝的声音带着蛊惑，【否则他会成为下一个探测器载体】
记忆中的周予安按下按钮，却在同一秒用手术刀刺穿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控制台上，形成奇特的导电回路——他偷偷改写了程序。
现实中的沈庆如遭雷击。原来周予安不是被动的受害者，而是从一开始就在反抗。那些所谓的记忆恢复，根本是他预设的程序在逐步解锁！
你...篡改了指令？沈庆按住周予安的肩膀。
对方眼中的蓝光渐渐消退，变回熟悉的黑褐色：我只改了一个参数。他虚弱地笑了笑，把封锁改成了守护。晨光透过窗帘时，沈庆发现自己的凤凰纹路出现了可怕变化——原本只缠绕右臂的纹路现在蔓延到了左胸，最前端已经触及心口。每次使用能力，这些纹路就像活物般向前蠕动一寸。
周予安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在沈庆心口的纹路上。诡异的是，血液立刻被吸收，纹路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
果然...周予安脸色苍白，我的血清能抑制凤凰的侵蚀。
沈庆抓住他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铁锈味在舌尖扩散的瞬间，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突然解锁：
实验室的淋浴间，水雾朦胧。周予安将注射器扎进自己手臂，抽取淡金色的血液。镜子上用雾气写着：【每次200cc，可延缓侵蚀率17%】
原来这些年，周予安一直在偷偷用自己的血制作抑制剂。
傻子。沈庆抵着他的额头，你知不知道这种交换会加速你体内节点的激活？
周予安只是笑：那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把节点埋在心口？
答案呼之欲出——心脏是血液循环的中枢，只有这样才能让血清持续生效。林檬留下的怀表在阳光下显出蹊跷。表盘背面刻着微小的坐标，指向城郊的废弃天文台。当沈庆将周予安的血滴在表盘上时，整个怀表突然分解重组，投影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数百个培养舱排列在环形大厅里，每个舱体都漂浮着与沈庆或周予安面容相似的克隆体。林上校站在中央控制台前，对着镜头说：【当主体死亡，备份意识将自动激活】
最可怕的是，投影角落里闪过裁缝的身影——他正将某个金属物体植入幼年周予安的后颈。
我们不是唯一...周予安的声音发抖，甚至可能不是原版。
沈庆捏碎怀表，金属碎片割破掌心却毫无知觉。愤怒让凤凰纹路暴涨，瞬间覆盖了整个胸膛。但这次，纹路在触及心口时被周予安的手挡住。
看着我。周予安捧住他的脸，无论有多少克隆体，此刻在这里的我们是真实的。
他的指尖沾着两人混合的血，在沈庆心口画了个简易的凤凰图腾。不可思议的是，暴走的纹路竟慢慢平静下来。
记得吗？周予安轻声道，当年你第一次能力暴走，我也是这样让你冷静下来的。
沈庆当然记得。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见，在所有人都放弃07号原型体时，刚调来的周医生只是把手放在他心口，就平息了持续三天的能量风暴。深夜的安全屋里，两人挤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周予安的指尖描摹着沈庆胸口的纹路，忽然问道：如果明天就是最终决战，你有什么遗憾？
沈庆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鼻尖相抵：没早点发现你往我的咖啡里掺血。
周予安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沈庆吻掉他眼角的湿润，我遗憾所有爱上你的记忆，都差点被系统抹去。
周予安怔住。这是失忆事件后，沈庆第一次明确说出爱这个字。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沈庆的手滑到他后颈，轻轻按住那个金属节点，无论重置多少次，我都会重新找到你。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相拥的躯体上。那些交错的伤疤与纹路，此刻都成了最动人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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