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的胃部猛地抽搐。
冷汗瞬间从毛孔里炸开，顺着脊椎一路滑进裤腰，冰得他一个激灵。
军事应用价值？
收购？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超越商业范畴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他不是在搞游戏吗？他只是想亏点钱而已啊！
怎么会招来这种东西？
这个组织是谁？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知道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大脑。
他攥紧手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屏幕上的光映着他惨白的脸。
这已经不是亏钱成功的问题了。
这是要命的问题！
嗡嗡——
办公桌上的工作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清言发来的日程提醒。
【林总，今晚八点，“金摇杆”年度颁奖典礼，请您务必准时出席。】
金摇杆。
游戏界最权威的奖项。
过去，林杰可能会因为这种“荣耀”而感到烦躁。
但现在，他看着那条日程提醒，心中涌起的，竟然是一种荒诞的……安全感。
至少，在聚光灯下，他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商业奇才，不是什么被神秘组织盯上的“方法论”发明者。
他必须去。
他必须继续扮演好这个商人角色。
夜。
颁奖典礼现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林杰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聚光灯像烧熔的铁水，泼在他身上。
他面无表情。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媒体的长枪短炮。
同行们艳羡又嫉妒的目光。
远处，王忠、李智、白艺辰、苏清言……他最“得力”的干将们，正襟危坐，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热。
他们的目光汇聚过来，像一道道枷锁，将他牢牢钉死在这个名为“成功”的宝座上。
“下面，我宣布！获得本年度‘最佳艺术设计’大奖的是——”
“米忽悠，《星穹垃圾车》！”
掌声雷动。
白艺辰激动地站起身，对着林杰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才快步上台。
林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白艺辰这个脑补怪，把他那“反人类”的审美，解释成什么“后现代解构主义”的高深艺术。
“接下来！荣获‘最佳创新玩法’的团队是——”
“米忽悠，《星穹垃圾车》！”
李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狂热的光。
他几乎是小跑着冲上台，仿佛去领的不是奖杯，而是来自神明的谕旨。
林杰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李智这个浓眉大眼的，把他那些“故意制造的BUG”和“弱智的数值”，当成了“颠覆性”的游戏设计哲学。
一个又一个大奖被米忽悠收入囊中。
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所有人都明白，今晚属于米忽悠。
属于那个坐在台下，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终于，主持人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高声宣布：
“现在，让我们揭晓今晚最受瞩目的压轴大奖！”
“年度游戏创新人物！”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
“米忽悠创始人，林杰先生！”
轰——！
全场的掌声，简直要掀翻整个穹顶。
林杰缓缓站起身。
在万众瞩目中，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象征着无上荣耀的舞台。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他接过主持人递来的，那座沉甸甸的金色奖杯。
冰冷。
坚硬。
像一副手铐。
他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台下。
那些崇拜、敬仰、狂热的目光，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甚至看到了坐在贵宾席的刘局，正欣慰地对他点头。
还有角落里，拿着相机的肖然，眼神复杂，却也透着一丝探究的钦佩。
全世界，都认为他成功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输得一败涂地。
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他嘴边。
“林总，您改变了整个行业，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林杰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想嘶吼。
我想亏钱啊！你们这群混蛋！不要再给我送钱了！
他想把奖杯狠狠砸在地上。
这玩意儿能换几个钱？能填进我那亏钱大业的无底洞吗？
可最终，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的，只有一句沙哑而平静的话。
“谢谢大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他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员工。
“我会……继续努力‘创新’的。”
努力亏钱！！
这四个字，他在心里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台下，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太谦逊了！林总果然是高人风范！”
“‘创新’！这就是林总成功的秘诀！”
“我悟了！林总这是在鞭策我们，永远不要停下脚步！”
林杰听着这些迪化之声，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典礼结束。
他没有参加庆功宴，独自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他将那座金色的奖杯，随手扔在角落，和之前那些奖杯堆在一起，像一堆昂贵的废品。
他打开系统面板。
【系统财富：9,984,521,450.34】
【个人财富转化比：100,000,000：1】
【个人资产：99,845.21】
一连串的零，像一串串无情的嘲讽。
他亲手缔造了一个近百亿的游戏帝国。
而他自己，连市中心一套房的首付都凑不齐。
林杰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却依旧憋闷得发疼。
他走到电脑前，坐下。
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策划下一次的失败。
这一次，他要玩得更大。
更大胆。
更离谱！
他要做的，是一款真正意义上的、能够吞噬一切的、史诗级的烧钱巨坑！
他打开了一个项目文件夹。
《原神》
这个项目充满了林杰的惊世智慧。
检查完一遍。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那台放在桌角的私人手机。
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加密信息，像一条蛰伏的毒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失败逻辑……军事应用……收购……
林杰的眼神，慢慢变得凝重。
这个世界，除了一个想让他赚钱的系统，和一群拼命帮他赚钱的蠢货之外。
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无法理解的危险。
他必须搞清楚。
这个“组织”，到底是谁？
他们是敌是友？
他们所说的“收购”，又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