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扶着桌子，指节发白。
VIP包厢外，是狂热的海洋。
无数人高喊着“奇迹”，高喊着“米忽悠”。
包厢内，是死寂的坟墓。
林杰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推送，一条比一条触目惊心。
【惊爆！‘奇迹’战队上演神级翻盘，‘意识流电竞’或将改写行业格局！】
【深度解析：从‘逛街’到‘空大’，林总布局的每一步，你真的看懂了吗？】
【《“反常识”的胜利》：米忽悠创始人林杰，一位用哲学玩游戏的行为艺术家！】
艺术你个大头鬼！
林杰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突破临界值。
另一块屏幕上，萌小呆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疯了。
“悟了！我彻底悟了！”
“这哪是打游戏，这是论道啊！”
“泰坦战队输得不冤，他们输给了维度！”
“从今天起，我宣布林总是电竞之神！谁赞成，谁反对？”
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赞成”。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猛地推开。
王忠冲了进来，脸颊因过度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神里燃烧着狂热的崇拜之火。
“林总！”
他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我们成功了！”
“一个小时！林总！就一个小时！”
王忠激动地伸出一根手指。
“比赛在线观看人数，峰值突破了九千万！创造了国内非总决赛的最高纪录！”
“我们的服务器……差点就崩了！”
何止服务器，我的心态已经崩了。
林杰面无表情，内心在滴血。
“赞助商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之前那个‘飞牛能量’，他们的市场总监刚刚亲自打来电话，说要追加三倍的赞助费！只求能在下一场比赛，拿到‘意识流战术首席合作伙伴’的头衔！”
王忠说得磕磕巴巴，这些新名词他也消化了很久。
他从怀里掏出平板，双手递到林杰面前。
“林总您看，这是海外电竞论坛的帖子。”
屏幕上，一个用翻译软件翻得乱七八糟的标题映入眼帘。
【来自东方的神秘战术：一种结合了量子力学与禅宗的电竞新理解？】
发帖人是北美最著名的电竞教练之一。
他在帖子里用三千多字，详细分析了“奇迹”战队每一个“失误”背后，可能隐藏的九九八十一种战术意图。
结论是。
这是一种超越当前所有战术体系的“高维打法”。
它攻击的不是英雄，而是对手选手的大脑和心态。
林杰的胃开始抽搐了。
“还有，林总……”
王忠的语气变得更加敬畏。
“国际电竞联盟……给我们的官方邮箱发了封邀请函。”
“他们想……想邀请您去做一次战术分享，面向全球的顶级教练。”
分享什么？
分享我怎么花三千万请演员，结果他们太敬业，把对手吓得自己投降了吗？
林杰深吸一口气，胸腔却像破风箱一样疼。
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知道了。”
“你先出去吧。”
“让……让他们庆祝。”
王忠愣了一下。
他看着林总那张清秀却略显疲惫的脸，看着那双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
瞬间，他又悟了。
是了。
林总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这种程度的成功，对林总而言，不过是落子无悔后的必然结果。
波澜不惊。
甚至，还有一丝对凡人无法理解其布局的……孤独。
格局！
这就是林总的格局！
王忠的眼神愈发崇敬，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安静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世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林杰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沙发上。
他将脸埋进手掌，身体微微颤抖。
游戏，不行。
电竞，也不行。
每一个亏钱方案，都在这个世界变成通往更大成功的垫脚石。
系统财富后面那一长串的“0”，在无情地嘲笑他。
他像被绑在风车上，无论风车转向何方，他都只能徒劳地挥舞四肢，被动地被推向更高处。
难道，他真的要在这条“被迫成功”的道路上，一直走到黑吗？
不。
他绝不认输！
林杰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望向窗外那片被霓虹灯点亮的钢铁森林。
既然一个项目不行，那就把所有项目串起来！
做一个大杂烩！
做一个四不像！
做一个谁也看不懂，谁也玩不明白的究极缝合怪！
他要建立一个……属于米忽悠的宇宙！
然后，亲手让它烂尾！
这个疯狂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火般瞬间燎原。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林总！”
李智充满技术宅气息的声音传来。
“比赛我看了！太神了！这种反逻辑的博弈模型，简直是……”
“李智。”
林杰打断了他，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之前的项目都停一下。”
“我有一个新想法。”
电话那头，李智立刻安静下来，呼吸都放轻了，生怕错过林总的每一个“神谕”。
林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看着脚下这座因他而更加喧嚣的城市，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立刻，启动‘米忽悠宇宙’项目。”
“第一步，把我们公司开发过的所有游戏角色，无论风格、背景、世界观，全部做到一个游戏里。”
电话那头，李智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第二步，”林杰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这个游戏，不要主线剧情。”
“对，你没听错。”
“没有主线，没有任务引导，没有成长体系。”
“玩家进去，就是一片巨大的、空旷的、随机拼接的地图，和一群画风完全不搭的角色。”
“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