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懦弱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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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忘忧一行人踏上焦土,已是深夜。

这场大火早已将一切吞噬。

熊熊烈火随风乱窜,赤红的火焰仿佛一个狂妄的粉刷匠,用手中的刷子,将所到之处都漆成黑色。

几位弟兄各自奔向不同方向,脱下衣服拍熄火焰,防止蔓延。

胥忘忧来不及多想,想要直冲进火海。

才发现,那个流氓挡在门前,用自己的身体抵在门前。

面无血色,身体僵直,已经死了有一阵了。

在加上烈火将他的血液烤干,就像一个坚硬的挡板,将门死死堵住。

胥忘忧连拉带踹,像将他挪开,奈何他纹丝不动,估计是血肉已经像胶水一般,将他与门粘连在了一起。

正无计可施,王二蛋冲上前一脚踹开正在燃烧的墙壁。

把脚抽离时,脚上的靴子已经被融化,跳跃这火光。

胥忘忧从被踹开的洞口闯进火海。

躺在床上的应该是奶奶,不过已经被屋顶塌下的木板砸碎了脑袋,死在了睡梦中。

扭过头就看到女孩趴在门前,光着身子。

门上布满了抓痕,明明大门就在眼前,却被那畜生死死地挡住了生的希望。

她生前是多么绝望,估计死都不知道是自己的相公害死了自己,甚至在这场大火燃起前,还在傻傻地期待着与他的明天。

胥忘忧已经淌干了泪水,朝廷前口若悬河的仕官,现在只能抱着女孩无助地大叫。

他恨自己的不作为,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所有选择,恨自己在想要拯救他人时,没有再回都看看她…

她怀里仍旧抱着那两件婚服,她自己的,还有他的。

胥忘忧当时抛下的东西,在他走后,已被一一拾起。

女孩是如此珍惜这两件一生只能穿一次的服装,不是因为它们被缝制的华贵,而是因为其蕴涵的绚丽。

她是如此珍惜,以至于衣服上的破洞还比不上身上的创口。

胥忘忧替她换好金凤衣,自己也披上麒麟服。

亲吻着她的额头,将她稳稳的搂在怀中。

这次,自己再也不会离她而去了。

故事,该结束了…

屋外的几人见胥忘忧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聚集在木屋前。

“都愣着干嘛?进去救他啊!”

“都别动!”

王二蛋蹲在门口,已经查看完眼前流氓的状况。

站起身来,怒目圆睁,

“这人经脉尽断,哪怕不被烧死,怕是也活不长了,是谁干的?”

几人仍旧吞吞吐吐,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是都参与了是吧?”

“你们知不知道,他妈的就是你们的放肆,让他最终选择了鱼死网破。

“要么生,他会自己逃跑,要么死,他永远不会再做多余的事。”

“半死不活,哪怕是只狗,它也要回光返照咬你一口!”

几人心急如焚,“哥,道理我们都懂,能不能先进去把小胥救出来再说?”

王二蛋面色冷若冰霜:“一心寻死之人,你把他救回反倒是一种罪。”

几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急的团团转。

不断央求王二蛋让他们进去,但他就是不肯。

直至其身后的木屋,轰然倒塌。

王二蛋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几人一拥而上。

……

清晨,一声鸡鸣打破了沉寂,世间万物开始运作起来。

胥忘忧从噩梦中惊醒,

“归姝!”

伸手握住的却是一人的伤疤。

“哎哟,疼!”

“哦,是你啊。”

“可不是我嘛。”

胥忘忧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为什么要救我…”

“刚好下了场大雨,不救白不救。”

可是他藏在背后的手不是这样说的,拿手上的疤痕,将他那天从火堆中翻出自己的场景一遍遍回放。

缄默之后,“哦,新娘子我们把她收拾好了,想的是你醒了以后下葬,要去看一眼吗?”

“葬了吧…”

“额…你确定?”

胥忘忧默不作声,艰难地侧过身背对着他。

“行吧,那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回去。”

“不回去了,就当做我死了。”

“可是…”

“你们现在就走吧,我自己安葬她。”

毕竟和胥忘忧一起长大的,他知道这些话不是开玩笑,而且难以改变。

“哦,行,但是说好了,你可不能跟着去死嗷?”

胥忘忧没有回应。

兄弟一把把胥忘忧从床上扯起来,“听到没有?!不然饶不了你!”

“哦”

他长探口气,缓缓将胥忘忧放下,手上刚愈合的疤又被崩出了一点脓水。

“你的婚服放在床头了,被糊得黢黑,洗也洗不干净,暂时就穿这件衣服吧。还有你的花瓶,也放这儿了。”

言罢,叹口气,走出房门外。

“小胥怎么样了?”

“最起码是死不了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朝。”

“啊?不等他了?”

“他自己的意思。”

“怎么这样啊?”

……

议论声逐渐减小到直至没有。

胥忘忧这才拖着羸弱的身子,扶着墙走出门。

果然是这个村子嘛,所有村民尸体上的血肉都已被啃食殆尽,散落在各个角落的只剩森森白骨。

村子的正中央,原来堆满尸骸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口棺材横在那里。

胥忘忧拖着身子一步步挪向棺材。

他蹒跚的步伐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仿佛在冰面上行走,每一步都极力寻找着平衡。

终于,还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得如此凄凉。

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而已,天底下那么多女人,我胥忘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与她相像的?

胥忘忧声嘶力竭地大吼:“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不过是…一个…”

他哭了,哭得几近昏厥……

一年,

两年,

十年,

二十年……

草鱼山上的小孩仍旧没有长大,坐在树洞边。

看太阳东升西落,看世间沧海桑田。

一个年近半百的大叔走进视野。

“哈?胥忘忧?哈哈,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惊喜之余,放下手中的茶杯,立马回去收拾行李。

“固形液”

小孩停住了手,蔑视着树下这个颓废大叔。

“请你把固形液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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