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向平宁侯府下聘,整个京城都惊动了,聂辰煦好歹当年也是威风凛凛的少年战神,曾几何时,鲜衣策马,满楼红袖招。今日一过,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子在闺房中伤心欲绝了。
平宁侯府热闹了一日,直到银钩垂于夜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二姐姐今日可真威风啊。”
洛芸蝶今日穿的是碧色玉芝穿蝶罗裙,发间戴着的太后赏的武陵色掐丝鎏金对簪,她本就生得娇憨明媚,这样一打扮倒是更有了几分山间水涧的灵气,只不过一开口便是挤兑人的话,眼中的灵气自然也被嫉妒与厌恶所替代。
洛妩离懒得理她,没头脑和不高兴洛芸蝶两样全占了,跟她讲话横竖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刚刚夏荷又来报抓到下毒的人了,她现在没这个功夫跟洛芸蝶打嘴仗。
洛妩离连带着宿玉,看都没看洛芸蝶一眼就直接走了。
“她无视我?她竟然敢无视我?”洛芸蝶气得火冒三丈,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般目中无人,真让她成了越王妃还得了。
“三……三小姐,二小姐行色匆匆想来是有什么急事,要不然我们跟上去看看。”水箬紧张的看了一眼洛妩离离开的方向,水碧的手还没好全呢,要不是自家小姐实在跟二小姐不对盘,她才不想去触二小姐的霉头。
洛芸蝶愤愤地看了眼抒离阁的方向,“走,咱们去看看我这二姐姐到底要干什么。”
洛妩离回到抒离阁时,夏荷已经把一个身上长了许多红疹的丫鬟提到房里跪着了。
“夏荷姐姐这是做什么呀?素素身上长了这般多红疹,怎么还不找大夫?万一传染给我们了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原本围着的丫鬟连忙站远了些。
“围在这里干什么呢!都没事做是吧!”
宿玉横着眼吣了一句,自从洛妩离身子好起来之后,连带着宿玉教训这些人底气都足了些。
“宿玉姐,我们是担心素素得了传染病……”
“她这不是传染病,你们都先出去吧。”洛妩离不疾不徐的走到素素面前,语气却不容置疑,素素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
几个丫鬟对了一下眼神就退了出去。
洛妩离看了一眼夏荷,夏荷心知肚明的开腔。
“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帮你?”夏荷的嗓音如平常一般古井无波,可听在素素的耳朵里却不亚于索命的鬼吏。“说……说什么……我身上起了这些疹子,你们还把我压到这里跪着,你们奴役病仆你们……”素素脸色苍白,额角似乎还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洛妩离叹了口气,“夏荷,她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杀了丢到乱葬岗吧对外就说偷了我的东西。”胆子这么小还敢给别人下毒,也真是难为她了。
洛妩离作势就要走,素素大骇,就要拉住洛妩离的腿,却被夏荷一把拎着在地上转了个圈,反钳住手,素素立马疼得大叫。
“我说我说!是三小姐是三小姐!”
夏荷松开手,素素趴在地上颤抖着啜泣,脸上原本就灰扑扑的,被泪水一冲,反倒露出原本的模样来,瞧着左不过也就十三四岁。
“贱人,你胡说什么!”
洛芸蝶摔开门闯了进来,面色愠怒,柳眉倒竖,俨然一副被冤枉了的气愤模样。她跟着洛妩离到抒离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素素在指认她的声音,心中一乱就推门走了进来。
素素被洛芸蝶一凶,越发的害怕,头伏在地上,整个人跪成一团,看都不敢看一眼洛芸蝶。
洛芸蝶虽然声势浩大,但到底是有几分心虚,冷不防被洛妩离扫了一眼,眼神中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可就是这副淡然得仿佛置身事外的模样,让她出奇的愤怒,凭什么她们不争不抢却什么都有,位高权重的夫家,原配嫡女的身份,以前是洛潇然现在是洛妩离,都是洛家的女儿,她到底差在哪了?
“二姐姐可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姐妹几个向来是最要好的,我又怎会下毒害你,长姐下落不明,我们更应该互相扶持不是吗?”
听到这话,宿玉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却硬生生被憋住了。
洛妩离也觉得好笑,她总是因为洛芸蝶的年龄而忽视她的狠毒,到头来自己还不是中了别人的招,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要不是正好被聂辰煦给发现了,或许再过不久她就是一抔黄土了,说到底是她大意了。
“我何时说过,有人给我下毒?”
洛妩离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总想着息事宁人,换来的不过是得寸进尺罢了,既如此,那也实在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洛芸蝶心中一惊,反应过来洛妩离这是在诈她的话,顿时暗恼为什么要把下毒的事说出来,她原本以为洛妩离已经从素素口中得知到下毒的事了,可是素素竟然没说。
洛妩离徐徐挪步到洛芸蝶身边,凑近洛芸蝶耳边说:“你要是愿意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我自然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要是非要做这么些事情来恶心我……你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吗?”随即直起身来,“我累了,三妹先回去吧。”
洛妩离身上莫名存在的压迫力让洛芸蝶喘不过气来,水箬连忙道了声告退就搀着洛芸蝶离开了抒离阁。
“小姐不打算告诉侯爷吗?”宿玉自然是想着洛明言能给洛妩离撑腰,教训一下洛芸蝶。
洛妩离摇了摇头,告诉洛明言有什么用,他这么宠爱蒋氏一房,就算是给嫡姐下毒,洛明言最多也是让洛芸蝶面壁思过几个月罢了。
夏荷像拎小鸡崽一样拎起素素,“那她怎么办?”
“哪来的回哪去。”洛妩离笑笑,素素没成功把她毒死,还供出来了洛芸蝶,就算是回了雪藻院,蒋氏也不会放过她的,这也倒好,省得脏了她们抒离阁的手。
一番梳洗过后,洛妩离穿着中衣散着长发靠在贵妃椅上看书。魏都的天气越发热起来了,似乎都能听到几声外面的蝉鸣。
烛火微晃,聂辰煦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不知过了多久,洛妩离猛一抬眼便就看到了靠在窗边沐浴着月色的聂辰煦。心中一惊,她现在环境的察觉力这么低了吗?连有人到了房里都不知道,难道是她刚刚看书太认真了?
洛妩离苦恼的模样逗得聂辰煦嘴角都上扬了几分,他依旧是白日里的那件银白锦衣,如今在烛火下再看多了几分温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