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缝里渗出的微光裹着若有若无的龙吟,像只无形的手攥住苏墨后颈。
他望着脚下那枚幽蓝符咒,喉结动了动——麒麟消散前的话还在耳边打转,守锁人、重蹈覆辙,这些词像根细针正往他太阳穴里钻。
残图在掌心硌得生疼,青铜锁链的裂痕与光缝严丝合缝,他突然想起昨夜青铜门后翻涌的黑气,此刻这光却暖得反常,像极了爷爷临终前握他手时的温度。
苏老板?青羽的声音裹着药囊碰撞声飘过来,她扶着阿明的手微微发颤,小道士额角还沾着画符时蹭的血渍,却硬撑着扬起下巴:走啊,难不成等这光缝再合上?风无痕已经当先踏进光缝,火把在他手中劈啪炸响,火光里他眼尾的疤被照得发红,像道烧不尽的火。
圣女月的银铃又响了,这次不是清脆的叮咚,倒像碎玉落进深潭,门在等我们的尾音还没散,苏墨就感觉有股力量轻轻推了他后背。
跨出去的瞬间,腐臭味先撞进鼻腔。
苏墨下意识屏住呼吸,可那味道黏糊糊的,像浸了千年老泥的破布,连青羽别在腰间的青瓷瓶都镇不住——她今早特意多滴了三滴清灵露,此刻正皱着眉捏紧药囊带子。
通道墙壁上的晶石泛着冷白的光,却只够照亮脚边三步远,再往前就是混沌的灰,像被谁拿湿布抹过的画卷。
这不对劲。阿明的声音突然发闷。
他从怀里摸出张黄符,指尖在符上快速结印,符纸腾地窜起幽火。
苏墨看着那团火飘向通道深处,却在五步外突然拐弯,绕了个圈又飘回来,最后啪地烧在阿明鼻尖前。
小道士的眉毛被燎得卷曲,倒吸着凉气后退半步:是幻形阵!
会扭曲感知,咱们走三步,它转半圈,永远绕不出去!他的手指无意识揪住道袍下摆,《天罡策》在怀里鼓起个硬包——那是他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说关键时候能救命,可此刻他盯着不断变换的墙壁,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师父没教过这个又咽了回去。
头顶突然传来细碎的摩擦声,像有谁在剥老树皮。
苏墨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他反手摸向腰间的桃木剑,指尖却先碰到了那枚祖传玉佩——此刻正烫得惊人。
风无痕的铁剑已经出鞘,火光映着剑身,把他半边脸照得忽明忽暗。在上面。他突然抬头,剑指斜挑,苏墨顺着看过去,只见幽绿光点正从洞顶垂落,像两盏悬着的鬼火。
巨蟒的蛇信子先扫过众人头顶。
那是条足有十余米长的大家伙,鳞片泛着暗褐的光,每片鳞甲边缘都凝着水珠——不是水,是毒液。
它吐信时带起的风卷着腐臭,青羽的清灵露瓶当啷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余光瞥见风无痕的衣袖已经开始发黑。小心!她喊出声的同时,巨蟒的蛇口大张,墨绿色的雾团喷薄而出。
风无痕的铁剑划开半片毒雾,可还是慢了半拍。
毒液溅在他左臂,他闷哼一声,握剑的手明显发颤。
苏墨的震魂石在掌心发烫,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三级守护兽,体内含归心珠,为幻形阵核心。他猛地抬头,正看见巨蟒的蛇身缠上一根石笋,鳞片摩擦声里混着咔啦轻响——那是归心珠在震动。打断脊椎!他扯着嗓子喊,余光瞥见阿明已经咬破指尖,五雷符在他掌心噼啪作响。
青羽的动作比苏墨的话更快。
她从药囊里摸出银针,精准扎中风无痕的肩井穴,又迅速灌下一口解毒汤——汤是今早用雪山顶上的冰蚕配的,此刻在风无痕喉间滚出咕嘟声。撑住。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指尖按在风无痕脉搏上时,力道重得几乎要掐进肉里。
阿明的五雷符精准贴在巨蟒七寸。
紫色雷光顺着蛇身窜动,巨蟒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嘶鸣,尾巴狠狠扫向最近的石墙。
苏墨趁机跃上石笋,冥火剑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胸腔,像在敲战鼓。
当剑尖抵住巨蟒脊背时,他突然想起《阴器录》里的记载:蛇脊第三节,乃命门所在。
咔嚓!
这声响比巨蟒的哀鸣更刺耳。
苏墨感觉掌心的震魂石突然一凉,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归心珠已破损,幻形阵解除。巨蟒的身体瞬间僵直,蛇眼的幽绿光芒像被人掐灭的灯,咚地砸在地上,带起的气浪掀得众人踉跄。
通道开始震动。
墙壁上的晶石忽明忽暗,苏墨看见原本闭合的石墙正缓缓移动,露出条更幽深的甬道。
风无痕扯下发黑的衣袖,露出臂上狰狞的紫斑,却咧开嘴笑:这毒够劲。青羽白了他一眼,又摸出药膏往他伤口上抹,指尖却在发抖——刚才那口解毒汤是她最后一剂,若风无痕再中一次......她不敢往下想。
阿明蹲在巨蟒尸体旁,用符纸挑起那颗鸽蛋大小的珠子。
归心珠泛着浑浊的灰,表面布满蛛网似的裂纹,原来幻形阵的核心是这个。他小声嘟囔,突然被苏墨拍了拍肩膀。收起来。苏墨指了指石墙后的甬道,或许有用。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风无痕的剑还在滴毒液,青羽的药囊敞着口,阿明的道袍沾着蛇血,圣女月站在阴影里,银铃安静得像睡着了。
石墙后的甬道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
苏墨摸出残图,发现锁链的裂痕又深了些。
他握紧桃木剑,迈出第一步时,鞋底碰到个硬物——是麒麟消散前留下的符咒,不知何时粘在了他鞋面上,幽蓝的光像团不会熄灭的火。
甬道尽头传来重物挪动的闷响,像有扇尘封千年的门,正被谁缓缓推开。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