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的水晶灯在幽蓝玉光里泛着冷色，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却掩不住底下暗涌的紧张。
白先生指尖的拍槌在桌上敲出清脆声响，尾音还未散，钱万贯已经扯着嗓子喊：八百万！他西装袖口的金丝刺绣随着抬手动作晃了晃，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钱老板好魄力。白先生嘴角勾着笑，目光扫过台下，这黄泉玉髓产自幽冥墟最深处，传言能镇三千里阴煞，八百万起拍——
九百万。后排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举牌，声音发颤。
苏墨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缠着渗血的纱布，指节青肿，像是刚被什么东西抓过。
这让他想起三天前在鬼市遇到的老周，那人为了收件明代骨簪，被怨气反噬断了三根手指。
一千万。钱万贯拍着桌子，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老周你凑什么热闹？
上个月你那铺子被厉鬼掀了屋顶，现在还敢碰阴器？他话音未落，老周的脸瞬间惨白，举牌的手猛地缩回去，额角汗珠砸在桌上，洇湿了竞拍单。
苏墨垂眸摸了摸耳垂，这是他启动鉴阴系统的习惯动作。
眼前的玉珏立刻泛起半透明的信息光膜：【黄泉玉髓（下品）：吸收百年阴脉精华，可镇压游魂级以下阴灵。
瑕疵：内部存在三道隐裂（因强行从幽冥墟剥离导致），血珠内封存半截婴灵残魂（怨气未消）。
融合需阴德值500点（当前可用：820点）。】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苏墨却松了口气——不是克制鬼帝的关键阴器。
他抬眼时正撞进白先生的视线，那男人眼尾微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一千两百万。钱万贯的助理举着号码牌喊，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嚣张。
苏墨注意到铁牛从角落走过，脖颈的青黑纹路比刚才更明显，像条盘踞的蛇。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九幽阁地下室，青铜门渗出的寒气里也有类似纹路——那是黄泉鬼气侵蚀活人的征兆。
一千三百万。
一千五百万。
报价声像滚雪球般往上蹿，原本举牌的人陆续放下号码牌。
老周缩在椅子里直擦汗，后排几个生面孔也沉默下来，只有钱万贯的助理还在举牌，每次报价都要转头看钱老板点头。
苏墨数着次数，第四次时终于开口：一千六百万。
一千七百万！助理几乎是喊出来的，钱万贯拍着桌子笑：小苏老板还是太嫩，这玉珏的价值可不止——
钱老板。苏墨打断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您看这玉珏的星纹。他起身走向展柜，白先生没有阻拦，反而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表面是星河纹路，其实是阴脉走向。苏墨指着玉身某处，这里——他屈指轻弹，玉珏发出闷响，星纹下藏着三道隐裂。
幽冥墟的阴器最忌强行剥离，这玉珏被挖出来时伤了根本，镇压阴灵的效果要打对折。
拍卖厅里响起抽气声。
老周突然抬头：怪不得我刚才觉得心慌，原来里面......他没说完，目光扫过玉中央的血珠，喉结动了动。
钱万贯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凑过去眯眼细看，金丝眼镜几乎贴到玻璃上。
助理小声说：老板，刚才鉴定师说...
鉴定师懂个屁！钱万贯挥手打断，可底气明显弱了，一千八百万！
一千六百万。苏墨重新坐下，我再加一百万。
你！钱万贯的脸涨成猪肝色，助理扯了扯他袖子：老板，刚才苏老板说的隐裂......咱们上周收的那对青铜烛台也是这样，后来砸手里了......
白先生的拍槌悬在半空：一千七百万第一次——
等等！钱万贯突然站起来，额头青筋直跳，一千七百万！
一千七百万第二次......
一千八百万！苏墨报出数的瞬间，钱万贯的助理猛地拽他胳膊：老板，特殊事务调查局的人在看咱们！
苏墨顺着目光扫过去，小杨正坐在第三排，手里转着桃木匣，冲他挤了挤眼睛。
钱万贯的脸瞬间煞白，举起的手又放下：算了，不跟你争。
一千八百万第三次！
成交！拍槌落下的声响惊得水晶灯晃了晃，玉珏的幽光突然暗了暗，中央的血珠却红得更艳，像要滴出血来。
小杨挤到苏墨身边时，阿明已经抱着一摞文件等在后台。可以啊苏老板。阿明晃了晃手里的检测报告，那三道隐裂我用罗盘都没看出来，你这鉴阴系统越来越神了。
钱老板刚才气的把茶杯都摔了。小杨压低声音，我听见他跟助理说找几个好手，今晚就去九幽阁......
苏墨的手指在鬼帝令上轻轻一按，符文突然烫得惊人。
他抬头时，白先生正站在楼梯口，手里端着茶盏，茶烟里的眼睛像两潭深水。
铁牛跟在他身后，脖颈的青黑纹路已经爬上耳后，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苏老板。白先生举了举茶盏，下件拍品是件好东西，可别错过。他转身时，袖中滑出半截红绳，上面系着枚青铜铃铛——和九幽阁地下室那扇青铜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苏墨摸着怀里发烫的鬼帝令，听着后台传来钱万贯摔东西的声响，突然觉得这场拍卖像张网，正慢慢收紧。
他看了眼手里的玉珏，血珠里的红光突然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下件拍品。白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明代血沁扳指......
拍卖厅的门被风掀起条缝，穿堂风卷着几片黄叶吹进来，落在苏墨脚边。
叶面上凝着层薄霜，仔细看，竟是细小的阴文——和青铜门上的封印符文同出一源。
小杨碰了碰他胳膊：苏老板，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苏墨把玉珏收进木盒，鬼帝令的烫意透过布料烙在皮肤上，就是觉得......这场拍卖，才刚到精彩的部分。
后台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钱万贯的怒吼混着风声灌进来：给我查！
查他九幽阁的老底！
阿明摸着腰间的桃木剑，眼神冷了几分：需要我去盯梢吗？
不用。苏墨望着白先生消失的楼梯口，那里的阴影里，铁牛的身影晃了晃，脖颈的青黑纹路已经蔓延到下巴，先看第二件拍品......
他没说完，木盒里的玉珏突然发出轻响，血珠表面裂开道细缝，里面渗出的黑气，正顺着盒缝往他指尖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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