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招募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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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漫过江城古玩市场的飞檐时,苏墨才将最后一枚铜钉敲进朱红门框。

新挂的灯笼在穿堂风里晃出暖黄光晕,映得招募令上的墨字微微发亮——那是他用爷爷留下的狼毫写的,笔锋里还浸着半分朱砂,添了三分镇阴的火气。

掌柜的,茶凉了。阿明端着青瓷茶盏从里屋出来,道袍下摆沾着木屑。

他往门墩上一坐,盯着灯笼下三三两两聚拢的人影,您说这些人...真能信?

苏墨抹了把额角的汗。

三天前从黄泉入口回来时,他胸口还留着漩涡里那股温暖力量的余温,此刻却被秋风吹得有些发紧。总得试试。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爷爷留下的护命符,无尘说中元鬼门关要崩,光靠咱们俩,守不住江城。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抱着个雕花檀木匣走过来,发间银簪在暮色里闪了闪。

她在招募令前站定,抬头时眼尾弯成月牙:苏老板?

我是青羽,会炼镇魂丹。

阿明立刻跳起来,手按在腰间的桃木剑上——这是他见生人的习惯性动作。

苏墨却注意到姑娘怀里的匣子,檀木纹路间浮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混着淡淡龙脑味,是克制阴气的好材料。请进。他侧身让开,怎么想到来这儿?

青羽跟着走进堂屋,将匣子轻轻放在八仙桌上。

掀开盒盖的瞬间,十二颗鸽蛋大的丹丸滚入视线,丹身流转着金红二色,像裹了层流动的琉璃。上个月我在义庄守尸,有只厉鬼冲进来。她指尖拂过丹丸,声音轻得像落在宣纸上的墨点,要不是兜里还剩颗家传的养魂丹,早被那东西掏了心。

后来听说您这儿招护阴阳的人...她抬眼望进苏墨的眼睛,我想,总该有人把这些丹方传下去,总该有人守着活人不被鬼欺。

阿明凑过去嗅了嗅,桃木剑不知何时已收进袖中:这丹...能镇住三级怨灵?

四级也能缓半柱香。青羽指尖点了点丹丸,不过得趁热喂,凉了药效减三成。

苏墨伸手要碰,又顿住——他能感觉到丹丸表面那层若有若无的阳气,像初春融雪的溪水,和阴器里的怨气截然不同。你这手艺,在黑市能卖天价。他说。

青羽低头将匣子重新扣上:我爹说,药是救命的,不是换钱的。

堂屋的铜铃突然叮地一响。

穿堂风卷进来的不是风,是一柄裹着青布的剑。

试实力。

声音像碎冰砸在青石上。

苏墨抬头,看见个穿玄色直裰的男人立在门槛外,发绳松松系着,剑穗上沾着半片枫叶。

他怀里的剑比寻常长剑长出三寸,青布下隐隐透出冷光,连空气都被冻得发颤。

阿明的眉毛立刻竖起来:喂!你谁啊?

风无痕。男人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青羽的匣子,扫过博古架上的青铜虎符,最后落在苏墨脸上,听说你要组联盟,我来看看,有没有资格让我跟着。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振,青布刷地滑落。

剑身上浮着七道血痕,每道都深可见骨——那是剑饮过七只厉鬼的怨气留下的印记。

堂屋里的温度骤降十度。

青羽的檀木匣咔地裂开条细缝,最上面那颗镇魂丹表面凝了层白霜。

阿明的桃木剑嗡地出鞘三寸,被苏墨伸手按住。

怎么试?苏墨问。

风无痕的手指抚过剑脊:我出三剑,你接得住,我留下;接不住...他忽然笑了,像雪地里开出的冰花,我帮你把这破店拆了。

第一剑来的时候没有风声。

苏墨只看见剑光在眼前一闪,八仙桌的桌角啪地断成两截。

他后退半步,腰间玉佩突然发烫——那是阵法启动的征兆。

地面的云雷纹亮起幽蓝光芒,在两人之间筑起道半透明的墙。

阴阳罗盘阵?风无痕的瞳孔缩成针尖,第二剑更快,剑气裹着阴寒直刺苏墨咽喉。

罗盘阵纹路上腾起金芒,剑气撞上去像泥牛入海,只在阵墙上激起一圈涟漪。

第三剑未出,风无痕突然收了剑。

他望着阵墙上若隐若现的八卦图,又望向苏墨腰间的玉佩:你爷爷是苏九爷?

苏墨没说话。

他能感觉到掌心沁出的冷汗——这三剑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剑都刺在阵法最弱的方位。

要不是三天前在黄泉入口得了那股暖力,此刻阵墙怕是早被捅出窟窿。

好。风无痕将剑重新裹好,转身往墙角的木凳上一坐,我等考核。

青羽悄悄扯了扯苏墨的衣袖:他...没问题吧?

剑比人正。苏墨低声说。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涌进股腐臭的阴气。

哟,挺热闹啊。

鬼狼是被阴气卷进来的。

他穿着件破洞的皮夹克,半边脸是活人模样,另半边爬满青灰色的鬼纹,指甲长得像弯钩,指尖滴着黑血。

身后跟着三个摇摇晃晃的厉鬼,舌头拖在地上,眼睛里燃着绿幽幽的火。

苏老板要护阴阳?鬼狼舔了舔嘴角的血,可阴阳平衡了,我们这些在缝里讨生活的,喝西北风去?他抬手一挥,三个厉鬼嘶吼着扑向人群。

青羽的檀木匣砰地炸开。

十二颗镇魂丹飞射而出,在半空中裂开,金红药雾裹住厉鬼的爪子。

最左边那只厉鬼立刻慢了半拍,绿火眼瞳里闪过迷茫。

五行阵!阿明咬破指尖画了道符,往地上一甩。

东南西北中五处同时腾起火光,将三个厉鬼困在中间。

他抄起降魔杵冲进阵里,杵头砸在厉鬼膝盖上,火星溅得老高:奶奶的,敢来砸场子!

苏墨的瞳孔变成幽蓝色——那是鉴阴系统启动的征兆。

他看见鬼狼背后缠着条黑色的执念锁链,链上刻着报仇两个血字。幽冥锁链!他大喝一声,掌心浮出条泛着金光的锁链,锁!

锁链唰地缠住鬼狼的脚踝。

鬼狼惨叫着现了原形:半边身子是腐烂的白骨,另半边还留着活人皮肤,心脏位置插着半截断剑——那是他前世被杀的凶器。

臭小子!鬼狼拼命挣锁链,等鬼帝出来,老子要把你

一道剑光从他颈侧掠过。

风无痕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剑指抵在他后颈:聒噪。

鬼狼的嘴立刻闭紧了。

三个厉鬼在五行阵里被阿明砸得七零八落,青羽的药雾裹住它们的残魂,慢慢化进空气里。

走!鬼狼狠狠瞪了苏墨一眼,阴气裹着他和残魂往门外窜,这事儿没完!

巷子里恢复安静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屋檐。

苏墨蹲在地上,捡起半块被剑气斩断的桌角。

木头断面泛着焦黑,是被阴火烤过的痕迹。

掌柜的?阿明凑过来,道袍上沾着厉鬼的黑血,您说那鬼狼...还会再来?

会。苏墨望着门外被阴气撕烂的招募令,他怕咱们壮大。

青羽蹲下来帮他收拾碎木片,指尖碰到块带血的木茬,突然呀了一声。

苏墨这才发现她手背上有道细口,血珠正往外冒。

他摸出块帕子要递,却见那血珠刚冒出来,就被她腕间的银镯吸了进去——银镯上的莲花纹微微发亮,是个少见的吸魂器。

青羽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耳尖立刻红了:我...我娘留给我的,说是能避邪。

苏墨笑了笑,没追问。

他抬头望向阁楼,那里还亮着盏小灯,是爷爷以前看《阴器录》时用的。

风无痕不知何时又坐到了墙角,正用布仔细擦剑,剑穗上的枫叶被月光照得发红。

今天辛苦大家了。苏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明天开始考核。

不过...他望着门外阴云翻涌的天际,声音轻得像叹息,真正的考验,可能比我们想的来得更快。

后半夜起了雾。

九幽阁的后院里,苏墨借着月光在青石板上画了三道线。

第一道线旁放着块沾血的古玉,第二道线前摆着尊面目狰狞的陶俑,第三道线中央,插着支断成两截的发簪——那是他从鬼狼身上扯下来的执念残片。

露水打湿了他的鞋尖。

苏墨摸出爷爷留下的判官笔,在每道线旁画了个极小的符。

笔锋落下时,古玉突然泛起红光,陶俑的眼珠缓缓转向他,发簪断口处渗出一滴黑血。

识魂、斗灵、定心...他对着夜色轻声说,希望你们能撑过这三关。

晨雾里,第一声鸡叫穿透了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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