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摩托艇的引擎声被海风吹散时，萧战已经站在了萧家祠堂的影壁后面。
咸湿的海雾裹挟着檀香钻进他的鼻腔，他望着门楣上“忠武传家”的鎏金匾额，喉结动了动。
五年前，他跪在这青石台阶前，听着萧战天用哭腔宣布“战儿被境外势力策反”时，香灰正落在他的后颈，烫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红印。
“叮——主线任务【回归家族地盘】完成度100%。”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耳蜗里轻轻响起，“奖励技能【因果回溯（初级）】已发放，可回溯72小时内特定场景的真实影像，需消耗直播打赏值10万点。”
萧战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从直升机残骸里捡来的战术刀。
刀刃贴着他掌心的老茧，凉意顺着血管爬进他的心脏——他已经足够冷静了。
他侧身避开巡逻守卫的探照灯，靴底碾过一片落叶，清脆的声响惊得檐角的铜铃轻轻颤动。
祠堂后窗的防盗网在他手下像朽木一样断裂。
萧战翻进屋内时，正好撞见萧战天背对着他跪在供桌前。
这位六旬老人穿着藏青色的唐装，脊背挺得笔直，香案上的三炷香烧到了一半，青烟在“萧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扭成了一团乱麻。
“大伯。”
这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了萧战天的后颈。
他猛地转过身，香灰簌簌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可他却像没有知觉似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认出了那个站在阴影里的身影，五年前被押上军舰时也是这样，肩背绷得像刀脊一样，眼里透着化不开的寒意。
“你……你不是死了吗？”萧战天的手撑在供桌上，檀木桌沿被他掐出了月牙印，“当年军舰爆炸，监控拍得很清楚，你掉进了鲨鱼群……”
“鲨鱼群？”萧战向前迈了半步，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出了他臂弯上的龙形刺青，“您派去的人往海里撒了三袋血腥素，对吧？”他的指尖划过供桌上的青铜香炉，“就像您让人在我父母的刹车油管里扎的那根细针——”
“住口！”萧战天突然扑了过来，枯瘦的手掌带着风直取他的咽喉。
这老头练了二十年形意拳，指节骨节分明，如同铁锥一般。
但他的手腕刚碰到萧战的衣角，就被一只像铁钳一样的手攥住了，关节错位的脆响混杂着老人的痛呼，在祠堂里回荡着。
“您老当年教我‘拳要狠，心要稳’。”萧战扣着他的腕骨往供桌上一按，战术刀贴着他的后颈划过，“怎么，现在倒沉不住气了？”
萧战天额角的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滴进了衣领：“你敢动我？萧家还有三十个长老，军方的陈……”
“陈队长在港口复勘现场。”萧战抽出刀，刀尖挑开他的后领，“暗网的杀手还在找我的船票。”他反手将刀插进供桌，震得牌位簌簌作响，“而您，”他扯过供桌下的红绸，三两下将萧战天绑在了石柱上，“该看看五年前的月亮了。”
“系统，启动因果回溯。”
空气里泛起了淡蓝色的涟漪，祠堂上空突然投下了立体影像。
画面里是一个暴雨夜，萧战天站在废弃仓库里，西装革履却沾满了泥点，对面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外国人，领口别着银鹰徽章——那是美国情报部门的标志。
“萧先生，您提供的刹车油管改装方案非常完美。”外国人用中文轻笑，“您弟弟的座驾在盘山公路上失控，副驾驶的萧夫人被甩出车外，而萧先生……”他的指尖敲了敲平板，“监控显示，您侄子萧战在车祸前半小时买了瓶威士忌，足够让警方认定他酒驾肇事。”
影像里的萧战天扯松了领带，喉结滚动着：“钱……你们承诺的两亿美金……”
“当然。”外国人推了推眼镜，“等萧战被定为叛国贼，您就是萧家话事人，到时候我们的器官移植中心需要的……”
“够了！”萧战天吼得嗓音都嘶哑了，额头抵着石柱，“这是合成的！是你用人工智能做的假——”
“假？”萧战摸出手机，屏幕上是直播界面，小美举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弹幕正以每秒上百条的速度刷屏：“我去，这特效？”、“那银鹰徽章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当年车祸新闻我看过，萧总长夫妇的座驾确实是刹车失灵！”
“小美主播，”萧战转身对着镜头勾了勾嘴角，“麻烦把镜头对准香案第三层。”
小美踉跄着凑了过去，手机镜头扫过供桌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二张美金存单，户名全是“萧战天”，最上面一张的日期，正是萧父萧母出车祸的第二天。
弹幕瞬间炸开了。
“我靠！存单日期对上了！”
“当年萧战才二十岁，怎么可能有能力叛国？”
“老东西自己才是内鬼！”
萧战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就算你有证据又怎样？萧家祠堂是私人领地，你私闯民宅、非法拘禁……”
“系统，开启直播处决功能。”萧战打断了他，“观众投票，决定他的生死。”
手机屏幕上弹出了投票界面，红色的“处决”和绿色的“饶恕”两个选项格外刺眼。
小美举着手机的手直抖：“战哥，这……这合法吗？”
“法律会审判他的罪，但真相需要被看见。”萧战盯着石柱上的老人，“五年前，他让三亿人在直播里看我‘喂鲨鱼’。今天，让三亿人看他怎么被真相碾碎。”
投票开始的瞬间，弹幕像涨潮的海水一样。
萧战天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额头上的汗把鬓角的白发粘成了绺：“战儿，我是你亲大伯啊！当年是你父亲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你，我……我只是怕你太年轻，镇不住场子！”
“镇不住场子？”萧战蹲下来与他平视，“所以你杀了我父母？所以你买通媒体说我收了境外资金？”他的指腹擦过萧战天脸上的汗，“你记不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发高热，是我爸背着我跑了十里山路找医生，而你蹲在祠堂门口嗑瓜子，说‘这小子活不过今晚’？”
投票数跳到一百万时，“处决”以98%的绝对优势锁定了结果。
萧战天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红绸勒得他的手腕渗出血来：“你不能杀我！我知道……我知道你父母没死！当年车祸后我让人……”
“太晚了。”
萧战站起身来，掌心按在萧战天的胸口。
老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底下翻涌的力量，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这一生，骗了多少人？”萧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今天，让天下人审判你。”
掌力贯入的瞬间，萧战天的喉间溢出了血沫。
他瞪着眼睛，看着祠堂外突然涌进来的萧家长老——那些昨天还在家族群里骂他“逆子”的叔伯们，此刻全跪在青石台阶上，额头抵着地面。
萧战转身走向祠堂门口，月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边。
他对着直播镜头开口时，声音里的冰碴子硌得人发疼：“这只是开始。”
弹幕还在疯狂地滚动着，但萧战的注意力已经被手机里的系统提示吸引住了——新的主线任务正在加载：“检测到关键人物死亡，触发隐藏地图：【血色记忆】。请前往……金三角？”
他抬头望向夜空，海风卷着咸涩的潮气扑在他的脸上。
某个遥远的记忆突然浮上心头：十四岁那年，父亲摸着他的头说：“等你长大，我带你去看湄公河的夜，那里的星星比海沙还多。”
而现在，湄公河的方向，有血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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