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交流会的第五天,天朗气清的上午。
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士,步履匆匆来到了306号房间门前,轻轻敲击着门扉。
“顾辰先生,抱歉打扰,您的报告会即将拉开序幕,不知您此刻是否方便?”
房内,一阵轻微的骚动。
随后,顾辰的声音隔着门传出。
“现在就开始?我可是记得我的演讲是在下午啊。”
西装男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解释道:“实际上,是在一个小时后。由于有些小状况,一位比利时学者的报告取消了,所以时间表有所变动……您没查看邮箱吗?”
沉默片刻后,房内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我先去洗个澡。”
会务组人员明显松了一口气。
“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非常抱歉……请顾辰先生不要洗澡太久。”
……
提及如皮埃尔·德利涅教授,已故数学皇帝格罗滕迪克的杰出弟子,还有燕京大学的著名学者王熹平教授……
尽管精神状态不算最佳,站在讲台上的顾辰却意外地心态平和,毫无紧张感,更别提怯场了。
调整好话筒,顾辰梳理了一下思绪,在会务组工作人员“开始吧”的示意下,不慌不忙地开启了演讲。
顾辰正专心致志地在白板上勾勒证明过程,会场的气氛却显得有些不耐烦。
没有讲解,也没有幻灯片,这让那些初来乍到的学术新手们感到颇为不适应。
后排的两个年轻人,无奈地收起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座位。
会议短暂,讲座珍贵,这半小时对每个人来说都异常宝贵。
而那些久经沙场的学术大牛们,却显得淡定自若,他们更看重的是研究成果,而非形式上的表现。
正当顾辰书写到第十行算式时,一直面无表情的德利涅教授,眉头不禁挑了挑。
他调整了一下二郎腿的姿势,转头对助教低声问道:“笔记本带了吗?”
助教一愣,随即敏捷地拿出笔记本和笔,“在这儿呢。”
“谢了。”
德利涅将笔记本放在膝上,目光紧锁白板,神情逐渐专注。
与此同时,会场另一侧,王熹平老先生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板。
尽管年岁已高,即便佩戴眼镜也难以清晰看见白板上的字迹,但他依旧看得投入,一丝不苟。
魏文身边,燕大的学术交流团成员们正襟危坐,几个本科生、一名研究生和一名博士生,既有他的得意门生,也有老友相托的新面孔。
魏文目光紧锁前方白板,嘴里咕哝:“这筛法,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众人心中也泛起嘀咕。
他究竟想干啥呢?
一旁的王老先生,同样陷入沉思。
待到第十行算式入眼,他那浑浊的双目忽闪精光,接着瞪大,满是不敢置信。
这一刻,他似乎看透了什么。
却仍旧不敢相信——
竟有人在此大胆尝试,挑战那闻名遐迩的孪生素数猜想?
真是疯狂至极!
“筛法?难道他在尝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第二种表述?”莫丽娜目光如炬,笔尖轻敲笔记本,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映出不可思议,“那是泽尔贝格教授在95年《数学年刊》发表的论文,关于筛法理论的拓扑学补充研究……他,他是在向孪生素数猜想发起挑战!”
当顾辰笔下的算式进展到第二十行,会场中已有三成人恍然大悟,明白了台上报告者的雄心壮志。
至于其他人,虽一头雾水,却也感受到了那股紧张刺激的气氛。
这场学术盛宴,看似门槛高不可攀,实则大门敞开,只等有心人携金而来。主办方笑迎宾客,心中暗喜,毕竟那报名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未报名者也不必过分忧心,虽说没有正式的名分,但讲座的大门外,从未设有铜墙铁壁。
会议现场,人们自由来去,即便没有会务组颁发的通行证,也不妨碍他们聆听智慧的碰撞,与各位学术大牛探讨问题。
不同之处仅在于,他们无法在学术海报墙上留下自己的足迹,无法入住那独家包场的豪华酒店,自然也无缘那开场与落幕的酒会盛况。
魏文目光如炬,手中钢笔似剑,突然打破沉默:“那个,Vogradov的三素数定理是何解?”
王熹平教授微微颔首,嘴角含笑:“正是。”
魏文好奇心起,追问:“教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熹平教授轻笑一声:“这还看不明白?”
魏文眉头紧锁,无奈摇头。
“不妨慢慢来。”王熹平教授目光深邃,望向讲台上的白板,不禁赞叹,“这老唐,真是慧眼识珠啊……未来二十年,大有看头。”
顾辰的目光牢牢锁定白板,手中的记号笔稳定而有力,一笔一划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无关。
旁边的会务组人员急得直看表,时间就像调皮的小鱼,悄悄从指缝中溜走。
“嗯哼,提醒一下,只剩下五分钟啦!”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出声。
但顾辰依旧沉醉在白板的世界里,笔尖在板上跳舞,似乎把提醒当成了耳边风。
时间又悄悄溜走了五分钟。
两名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准备去提醒这位沉迷于板书的发言人。
突然,一个声音从会场前排飘来,虽不响亮却足以让人听见:“让他继续。”
说话的正是皮埃尔·德利涅,工作人员一看到他,腿肚子都不由自主地软了。
“那个,大佬啊,下一场报告真的就要开始了……”他硬着头皮,尽量委婉地解释。
将笔记放在了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德利涅教授回头看了眼身后,缓缓开口说道:“下一场报告会临时调整到4号备用演讲厅,想听下一场的人可以先过去了。”
话音落下。
十秒钟过去了,没有人动。
也没有人愿意动。
那些看不明白的人,早就已经离场了,也不会坐到现在。
而剩下来的人,不但能看懂这位报告人在干什么,甚至已经看出了些许门道。
在报告会现场挑战世界级的数学猜想?
敢这么做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如果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那么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他们,便是在见证一个伟大伟大时刻的到来。
而无论是哪一个,对“傲慢”的普林斯顿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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