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影卫僵硬地躺在冰冷的雪地里，雪沫沾满了他的夜行衣，唯一还能动的眼珠里面还塞满了恐惧。灵灵蹲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但那双平静的眼睛却让影卫如坠冰窟。
“说。”灵灵的声音比雪还冷，“教皇老狗派你来，除了打探情报，还想干什么？取‘钥匙’？还是…杀人灭口？”
影卫牙关作响，但就是不肯出声，没办法圣城的影卫都是死士，牙关里藏着剧毒…但他现在动不了！连咬合都不行！
就在这时——
“灵灵。”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声音，如同夜风般拂过寂静的雪地。
灵灵握着匕首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但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没有回头。
一道修长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雪地边缘。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麻布长袍，样式古朴，没有任何装饰。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薄薄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他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周身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仿佛一个普通的旅人。
但当他出现时，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地上的影卫眼中瞬间爆发出更深的绝望！
是他！凡雪山阴影中的传说！“暗夜守墓人”！
灵灵依旧没回头，声音平淡：“穆白叔叔，你来晚了点。圣城的狗，鼻子比我想的灵。”
来人——堕落天使，穆白。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兜帽。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却异常苍白的脸，如同冰封的玉石。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色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是罕见的银灰色，深邃得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又像是沉淀了百年时光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沉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那沉寂的眼神，却比任何皱纹都更显沧桑。
他看了一眼地上僵硬的影卫，银灰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块石头。目光扫过影卫衣领上那个伪装成石粒的微型魔法装置。
“光辉之翼的‘传音石’。”穆白的声音低沉平静，“他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钥匙’现世，地点凡雪山。”
灵灵小脸一沉，手中的匕首微微下压，在影卫眉心刺出一点血珠：“那就更没留着的必要了。”
“留着他，起码比一具尸体有用。”穆白淡淡道，他迈步向前，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雪地上没有留下丝毫脚印。他走到影卫身边，蹲下身，伸出右手。那是一只极其好看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但此刻，这只手的食指指尖，却萦绕着一缕极淡、极细、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黑色雾气。
那雾气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冷死寂气息。
影卫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却依旧动弹不得！
穆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影卫的眉心，就在灵灵匕首留下的血点旁边。
“睡吧。”穆白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那缕黑雾如同活物般，瞬间钻入了影卫的眉心！
影卫眼中的神采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变得空洞、呆滞，最后彻底失去了所有光芒，如同熄灭的灯。他依旧睁着眼，但瞳孔涣散，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规律，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梦魇。
“暗影噬魂…暂时锁住了他的意识和灵魂。”穆白收回手，指尖的黑雾消散。他站起身，看向灵灵，“圣城会知道任务失败，但不会知道‘钥匙’的具体状态和我们知道了多少。留着他教皇才会投鼠忌器。”
灵灵收起匕首，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便宜他了。”她看了一眼地上如同活死人的影卫，又看向穆白，“穆白叔叔，你刚从海眼回来？封印如何？”
穆白银灰色的眸子望向东方无尽的黑暗，那里是太平洋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裂缝在扩大。海里的东西…越来越不安分了。时间不多了。”他收回目光，落在灵灵身上，“你找到线索了？在灼原深处？”
“嗯。‘不灭之火’的源头。可能和莫凡有关。”灵灵言简意赅，将灼原石林的遭遇和她的推测快速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林野那两次爆发和吊坠的变化。
听到“心火引燃源质”、“左臂废了”时，穆白沉寂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微澜，如同古井投入了一颗石子。他沉默了片刻，从他那宽大的灰色麻布袖袍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玉瓶。
玉瓶没有任何花纹，瓶口用某种暗红色的蜡封着，散发着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奇异寒气的味道。
“给他。”穆白将玉瓶递给灵灵，“‘幽冥续断膏’。当年心夏研究恶魔系反噬时，尝试配制的失败品之一。虽然无法断肢重生，但能最大程度活化残留的肢体组织，刺激潜能，保住‘活性’。配合帕特农的神愈术，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灵灵接过那冰凉刺骨的玉瓶，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动容：“心夏姐姐的配方？这东西…”她知道这药膏的价值和意义。
“死马当活马医。”穆白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他的‘心火’，是钥匙的关键。废了就太可惜了。”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眸子似乎穿透了城堡的墙壁，看到了那个在冰冷石台上挣扎的少年，“莫凡当年也经常把自己弄得半死。这不要命的劲儿，倒有几分像。”
提到莫凡，穆白沉寂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追忆，有无奈，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怀念？随即又归于沉寂。
“圣城不会罢休的，灼原深处，他们必去。你们再去时务必小心。”穆白重新拉上兜帽，遮住了他苍白英俊的脸和那双沉寂的银眸，“海眼那边离不开人，我先走了。”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悄无声息地变淡、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雪地上那个如同活死人的影卫，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灵灵握着手中冰凉的玉瓶，看着穆白消失的方向，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棒棒糖棍在嘴角轻轻点了点。
“像莫凡么…”她低声自语了一句，转身拎起地上毫无知觉的影卫，像拖着一袋垃圾，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城堡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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