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被赵满延晃得眼前发黑,感觉刚接上的骨头又要散架了。这老板手劲儿也太大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喉咙里却只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赵老板,你再摇下去,他可以直接埋了。”灵灵清冷的声音及时响起,像一盆冰水浇在赵满延头上。
赵满延动作一僵,这才注意到林野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他讪讪地松开手,嘿嘿一笑,搓着手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了!看见这‘老朋友’有点失态。”他嘴上说着抱歉,眼睛却还死死黏在那条破泥鳅上,精光四射。
“小子,缓过劲儿没?快说说,这宝贝哪来的?”赵满延弯下腰,凑近林野,脸上堆着商人特有的、热情过头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哪个遗迹里刨出来的?还是祖上传的?你放心,赵叔叔我,最讲信誉!只要你告诉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修炼资源?管够!魔具?挑最好的!美女…呃,这个以后再说!”他拍着胸脯,满身的宝石戒指叮当作响。
林野喘匀了气,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了“我要发财”的脸,又想起穆寒那冰刀子似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嘶哑道:“一个…一个老人给的…在后山…他说是‘钥匙’…还说…世界快熄火了…”
“老人?钥匙?熄火?”赵满延眉头拧成了疙瘩,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显然在飞速盘算着这些信息的价值。“后山…遗弃之丘?嘶…有点意思…”他嘀咕着,看向林野的眼神更加火热了,仿佛在看一座会移动的金矿。
“行了,人快不行了,先安置。”灵灵打断赵满延的臆想,对搀扶林野的队员道,“带去西厢,找老陈头。”
“是!”队员应声,扶着脚步虚浮的林野,朝着城堡侧面一处看起来比较朴素的石屋群走去。
赵满延还想跟上去,被灵灵一个眼神制止了:“赵老板,他需要静养。你那点心思,等他好点再说吧。”
“嘿嘿,灵灵丫头,还是你懂我!”赵满延也不恼,搓着手,看着林野离开的背影,笑容愈发灿烂,“潜力股!这绝对是支潜力股!莫凡那混蛋的‘破烂’都认主了…嘿嘿嘿…这笔投资,值了!”
西厢的临时安置房,条件比林野想象中还要简陋。一个不大的单间,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木桌,仅此而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石头本身的阴冷气息。
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陈老头)给他检查了伤势,手法倒是利落。肋骨确实断了两根,内脏也有点震伤,好在不致命。老头给他敷上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墨绿色药膏,又灌了一碗苦得林野差点把胆汁吐出来的药汤。
“躺三天,别乱动,死不了。”老陈头言简意赅地交代完,拎着药箱就走了,留下林野一个人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望着粗糙的石顶发呆。
身体的剧痛在药效下稍微缓解,但心里的茫然和不安却更加强烈。穿越、怪物、魔法、神秘的老人、破烂吊坠、冰山城主、骚包老板、还有那个毒舌又神秘的银发少女…信息量太大了。
尤其是那个叫穆寒的城主,那眼神里的轻视和不耐烦,像针一样扎人。林野好歹也是受过社会毒打的现代青年,这种被当成垃圾看待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憋屈了。
“妈的…老子招谁惹谁了…”他低声骂了一句,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吊坠。入手依旧冰凉粗糙,布满裂痕,像一块随时会碎裂的土疙瘩。钥匙?就这玩意儿?
他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白天那种肚子里塞煤球的感觉,憋得脸通红,手心都出汗了,吊坠却毫无反应,屁都没放一个。
“艹!果然是个破烂!”林野泄气地骂了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接下来的两天,林野就在这间冰冷的石屋里养伤。除了老陈头定时来换药灌苦药汤,基本没人搭理他。饭食是有人定时送到门口的粗麦饼和一碗寡淡的肉汤,味道实在不敢恭维。透过那扇小小的、没有玻璃的石头窗户,他能看到外面凡雪山城的景象,巡逻的卫兵、忙碌的居民、偶尔呼啸而过的魔法光芒…这是一个真实而陌生的魔法世界,而他,像个爸妈离婚不被需要的局外人。
第三天下午,林野感觉身体好了些,至少能勉强下地走动了。他正扶着墙在狭小的屋子里活动筋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还夹杂着几声愤怒的叫骂。
“圣城的狗杂碎!滚出凡雪山!”
“凭什么征调我们的物资?地脉节点是我们用命守住的!”
“城主!不能答应他们!”
林野好奇地挪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穿着猎装或普通布衣的人,群情激奋。而他们围着的,正是那个冰山城主穆寒,还有几个穿着华丽银白色盔甲、披着绣有金色太阳纹章披风的人。那几个白甲人神色倨傲,领头的那个下巴抬得老高,正对着穆寒说着什么,态度明显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穆寒城主,这是圣城的谕令!”白甲领头者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东海妖患加剧,圣城需要集中资源,加固‘神圣壁垒’。凡雪山区域的地脉节点能量丰沛,理当贡献出来,为全人类大局着想!圣城会记住你们的奉献!”
“放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怒吼道
“圣城的壁垒在中央大陆!我们凡雪山在东海岸最前线!你们抽了我们的地脉,拿什么抵挡海妖?拿我们的命吗?!”
“就是!这些年圣城除了收税,管过我们死活吗?”
“莫凡大人在的时候,他们敢这么嚣张?!”
“现在莫凡大人不在了,他们就骑到我们头上拉屎!”
人群中更加激动,有人甚至抽出了武器。
穆寒站在人群前,脸色冰冷如霜,冰蓝色的眼眸里压抑着怒火。他抬手,一股无形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几分。
“凡雪山的地脉节点,维系着‘冰尘结界’的核心。”穆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冷硬,“结界在,凡雪山在。圣城谕令,恕难从命。”
那几个白甲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领头者眼神阴鸷:“穆寒城主,你这是要违抗圣城意志?后果,你可要想清楚!”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冰冷的杀意和愤怒的火药味在空中碰撞。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又带着点夸张怒意的声音插了进来:“哎哟喂!我当是谁在放屁呢!臭得老子隔三条街都闻到了!”
只见赵满延带着他那标志性的闪亮登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今天换了身更骚包的宝蓝色镶钻魔法袍,手里还摇着一把不知道什么羽毛做成的扇子,一脸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风,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恶臭。
他径直走到那几个白甲人面前,用扇子点了点领头者的胸口(那动作极其侮辱),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刺眼,说出的话却像刀子:
“我说几位‘圣使大人’,你们圣城是不是穷疯了?连我们凡雪山这点土疙瘩里的能量都惦记?脸呢?哦,忘了,你们圣城的人,脸皮向来比城墙拐角还厚!”
“赵满延!你放肆!”白甲领头者气得脸色铁青。
“我放肆?”赵满延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扇子摇得更快了,“老子花钱买的地脉节点使用权!白纸黑字!有魔法契约公证!你们圣城一句话就想白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真当你们是神了?神也得讲点基本法吧?还是说…”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们家教皇冕下,最近手头紧,连擦屁股的圣光纸都买不起了?”
“噗嗤…”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甲领头者气得浑身发抖,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强大的光系魔能波动散发出来:“赵满延!你想找死?!”
“哎哟!我好怕啊!”赵满延立刻跳开一步,躲到穆寒身后,探出个脑袋,一脸“怕怕”的表情,“穆城主!你看到了!圣使大人要杀我这个合法纳税、热心公益的优秀商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嘴上喊着怕,眼神里却全是挑衅。
穆寒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没理会赵满延的耍宝,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几个圣城使者,周身寒气更盛:“凡雪山地脉,不交。圣城若有异议,战场上见。”
他那冰冷的、带着铁血意味的话语,如同最后的通牒。白甲领头者脸色变幻,看看眼神不善的凡雪山众人,又看看冷笑连连的赵满延,再看看杀气凛然的穆寒,知道今天讨不了好处了。
“好!好一个凡雪山!好一个穆寒!”他咬着牙,怨毒地扫视一圈,“你们等着!违抗圣谕,包庇异端(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西厢方向),圣城的怒火,你们承受不起!我们走!”他恨恨地一挥手,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中爆发出解气的欢呼声。
赵满延从穆寒身后钻出来,对着圣城使者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然后立刻换上笑脸,对穆寒道:“穆城主,霸气!就该这么怼回去!放心,有我老赵在,资源管够!咱耗死他们!”
穆寒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离开,留下一地冰碴子。
赵满延也不在意,嘿嘿笑着,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了在门缝后偷看的林野。
他眼睛一亮,立刻撇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林野的石屋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哎呀!小兄弟!你恢复得不错嘛!都能下地偷看了?”赵满延自来熟地挤了进来,狭小的石屋瞬间被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珠光宝气填满。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林野那张硬板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刚才都看见了吧?”赵满延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兴奋,“圣城那帮狗东西,越来越不是玩意儿了!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林野扯了扯嘴角,没接话。老实人?您看着可不像。
赵满延也不管林野的反应,搓着手,狐狸眼眯着,直奔主题:“小兄弟,现在感觉咋样?能走能跳不?跟你说个正事呗!”
他凑得更近,神秘兮兮地道:“灵灵丫头刚派人传话,说在库房整理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时,发现一块从‘灼原北角’弄回来的‘焦火晶’,好像跟你那个‘宝贝’有点反应!那玩意儿死气沉沉的放库房好几年了,今天突然有点不对劲!你说巧不巧?”
灼原北角?焦火晶?林野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神秘老头的话。
“灵灵的意思是,想让你过去瞅瞅。万一你这‘钥匙’真跟那东西有啥关系呢?说不定就是你那‘点火’的第一步!”赵满延拍着大腿,唾沫横飞,“这可是机会啊小兄弟!你想想,要是真能把这‘破烂’…呸!把这宝贝点亮了,你还用看穆寒那小冰块的脸色?还用窝在这破屋子里?”
他站起身来,豪气地一挥他那戴满戒指的手:“走!哥带你去库房!需要啥尽管开口!哥给你投资!咱们一起发财…啊不,一起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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